院外吵杂一片,让睡梦中的秋竹睡得十分不安稳,眉头皱得很紧。
她原本身形高挑,脸蛋丰盈,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没进过什么吃食,现在身子已经瘦骨嶙峋,脸蛋瘦削蜡黄,弯弯的柳叶眉紧紧拧着,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抿紧成线,额头却布满细汗,把头发浸湿贴在头皮,看起来弱不禁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林母的记忆中,秋竹自小到大身子康健,生龙活虎,鲜少生病,一个好好的人忽然病成这副细弱游丝的模样,外面的人还在吵吵闹闹,林母的火气是遮也遮不住,噌地一下从矮脚座上站起来,领着秋菊、秋梅两个女儿,快走到肖家院角的大水缸庞,一人端了一盆水,打开院门,稀里哗啦地往胡夫人、李桃花娘几人身上泼去。
在众人面面相觑,李桃花娘几人淋成落汤鸡时,林母红着眼眶大吼:“滚啊!”
秋梅一手端着木盆,一手擦着眼泪说:“你们养得好儿好女差点害死我姐姐,害我姐姐流、产不够,你们还上门来添堵,你们是不是人啊!”
秋菊则抄起一把扫把,往李桃花娘、胡夫人身上疯狂扫打:“我打死你们这些个害人精,叫你们来叫唤,你们是狗变的,管不住自己狗嘴?”
她的力道可不轻,专挑人最痛的位置打,这一下又一下地打下去,打得李桃花娘几人鬼哭狼嚎。
肖行风则扶着肖母走出来,肖母含着眼泪,切骨痛恨道:“别再来我肖家门口假惺惺的哭嚎,你们儿女犯下的错,就得接受律法的制裁,求我们也没用!我家儿媳妇所受的痛,我那未见面孙儿孙女的血债,我绝不会就这么揭竿而过,都请回吧,别逼我儿出手!”
肖行风站在肖母身后,人高马大,眼神阴狠,脸上那条蜈蚣虫刀疤在阴沉的天色之下,越发狰狞可怖,众人都被他那骇人的气势吓得纷纷后退,胡夫人几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灰头土脸的溜走了。
人都散去了,林母却是受不住,扶着院门,大声痛哭:“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家秋竹,秋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肖行风心中一痛,沉声说道:“娘,是我的错,这一切事情的缘由,皆因我而起,我会给秋竹一个交代。”
当天夜里,秋竹发起了高热,家里几个女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这个请大夫,那个去熬药,肖母眼睛看不见,还坚持抱着高她一头的秋竹,给她脱衣擦酒散热,几人忙活了大半宿,秋竹总算去了热,四个女人都不放心,各自趴在炕角边缘,沉沉睡去。
又过了半个月,时间已经进入五月中旬了,天气开始变热。
秋竹这段时日总是昏昏沉沉的,反复发热,肖行风干脆把之前在州府请的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请在家里坐镇,直到秋竹完全大好了,这才给了银钱放人走。
这日,秋竹感觉自己身子已经大好,虽然现在的她身形瘦弱,走两步就喘,干不了什么重活儿,手上的纱布也揭开了,留下两道筷头粗细的肉白色伤疤,无法拿重东西,到底人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她实在想出去走走。
肖行风要去镇上给她租辆马车回来,秋竹连忙摇头,她静卧在床这一个月,他和母亲婆婆她们围着她一个人团团转,都没去镇上杀猪卖猪,也没上山打猎挣钱,她吃得用得,还有请大夫的钱,汤药钱都挺贵,那一百两银票换成银子花了快三十两银钱了,这可是许多乡户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钱,可把她给心疼的,坚决不坐马车,肖行风没办法,只能租了一辆便宜点的牛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