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秋竹身体现在还很虚弱,牛车车板很硬,肖母不喜热闹,不愿意去镇上赶集,便让秋菊、秋梅两姐妹把家里备用的两床被褥扑在牛车车板上,又转身摸索着去了自个屋子,拿了一些体己交给林母说:“亲家母,一会儿你到了镇上,多买两只鸡回来,一半给秋竹补身子,一半你带回家中去,这段时日辛苦你照拂秋竹了。”
秋竹没了孩子,又伤了身子,反复发热,肖母眼睛看不见,不好伺候秋竹坐小月子,肖行风一个大老粗,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照顾她,林母心疼女儿,这一个月以来,都在肖家照顾女儿,偶尔和秋菊、秋梅两人换换班,回家侍弄侍弄庄稼鸡畜,来回两头跑,这一个月以来,不止秋竹一个人瘦了,林母和其他几人为照顾秋竹也瘦了一大圈。
肖母心里过意不去,若非她眼睛不便,她是真想亲自伺候秋竹,奈何亲家母是个实心眼的,在肖家住得这段时日,她们母女三人的口粮是从自己家一袋一袋带过来的,秋竹吃的月子汤、鸡鸭猪蹄米酒鸡蛋啥的,也全是人家从林家带过来的,她劝阻了多次都没用,说家里什么都有,秋竹想吃啥就买啥,可林母就是客气,她也只能由着她们了。
如今秋竹身子大好,林母今早说要带着秋菊、秋梅回王家村去了,肖母想着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一趟,想给林母一些银钱做报酬,又怕她不收,干脆拿了一千个用麻绳串成串的铜钱硬塞到林母的手里说:“亲家母,今日镇上有集,秋竹想去镇上赶集,你也有一个月没怎么回家了,家中总该缺些吃穿用得,正巧陪陪秋竹去集市上逛逛,看到什么合心意的就买一点,权当我这个当婆婆的,替秋竹孝敬你。”
肖母都这般说了,林母再推脱就显得不识好歹了,于是林母拿着那一串沉甸甸的铜钱,扶着秋竹上了牛车,趁肖行风转身去关门之时,轻声对秋竹说:“你这个婆婆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一千个钱儿,这钱我得攒上半年一年才有,还舍不得用,哪像村里有些当婆婆的,嫁出去的女儿想要个钱儿回娘家,比登天还难,磋磨了半天,也只给三五个铜板应付了事。”
“这说明咱们大姐嫁对了人呀。”坐在林母身边的秋梅,满脸羡慕说:“虽说大姐吃了这么多的苦,可这一个月以来,姐夫和姐姐的婆婆,为她忙前忙后,请了最好的大夫,吃最好的药,擦最好的药膏,家里鸡蛋、肉食、细米面就没少过,我细算下来,少说也花了三十两银钱,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得呀,咱们大姐以后享福的日子多着呢。”
秋菊则若有所思的看着秋竹身上穿得一件崭新得丁香淡紫色的薄春裙,这是肖行风前几日去了一趟县里,从县里的成衣坊买回来的时新衣裳。
秋竹嫁过来的头一个月没怎么下地干活,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皮肤养白净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黑乎乎的一身土气,如今的她身姿纤弱,脸蛋小巧,眼睛却很大,水汪汪的看起来很灵动,今早起床之时,秋梅瞧着她气色不足,帮着她描了眉毛,涂了胭脂水粉,嘴上点了红艳艳的口脂,现在的她娇弱明艳得像朵娇花似的,任谁也想不到,当初她们三姐妹中最不出色的秋竹,如今一打扮,竟把她们两姐妹给比了下去。
果然,好看的女人,都是用银钱养出来的。
秋菊垂下眼帘,暗下决心,她一定,一定要嫁给比肖行风还要有钱有势的人,她才不要像村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埋头干活,皮肤粗糙黑得跟锅底似的女人一样,自己累得要死不活,自家男人还嫌自己这不好那不好,日日想着镇上那些穿红戴绿的窑姐儿,有点钱就去偷腥,女人要是闹,还会被男人又打又骂,转头又被婆婆逼着生儿子,像老母鸡一样,生完一个又一个,一年比一年老。
这样的婆家,若生了儿子自然好,日子能过得稍微顺心些,若一直没生出儿子,日子说是在油锅里煎熬也不为过,最终变成怨妇,东家长西家短,见不得别人好,那种日子,她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秋竹含笑听着,不予置否,夫君和婆婆对她的好,她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只恨现在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挑,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就想着去镇上扯些布匹,给他们一人制两身衣裳,缝两双千层鞋了表心意。
当然,生她养她的林母,这段日子为她忙前忙后的两个妹妹,她自然也不会忘记,就想去镇上给她们一人买匹布做报答。
肖行风关好门,走到牛车旁,仔细的给半躺在牛车上的秋竹掖了掖被角,秋竹趁机附在他耳边,把自己想给母亲姐妹买布匹的想法跟他提了提。
肖行风点头:“这是应该的,你不说,我也准备给她们买些东西做报酬。”
得了他的认可,秋竹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笑得眉眼弯弯,万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