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这句话一出,不仅银珠,连明棠都惊讶地抬了抬眼皮,觉得张婆子是在说笑话。
青杏是金氏屋里出来的人,张婆子对金氏屋里的一切都十分看不上眼,除了时常在银珠面前说些小话,要她小心青杏做狐狸媚子,私下里也没少挤兑,若说张婆子替儿子求娶青杏,那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也差不多。
银珠放下茶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顿张婆子,虽说青杏这丫头不如秀荷跟自己亲密,为人也更为油滑,但她和自己这几年,确实也是老老实实很有眼力劲,半点堵也没有给添过,若是嫁给婆婆厉害的人家受磋磨,她自己也有点于心不忍。
“妈妈怎么看上了青杏,”银珠笑了笑,倒未一口答应下来,“我记得妈妈过去觉得青杏不够稳重呢。”
张婆子一张老脸微微一红,她对青杏能有几分的好感,她俩刚一交锋,她就直接给了人家一巴掌。这丫头是金氏派来的搅家精,她私下骂的词比不稳重可难听的多。
青杏对她可谓是又烦又畏,她不再是大房的丫鬟,张婆子又是大爷的嬷嬷,再没底气跟她一直硬碰硬地耗下去。她向来服的了软,既然自己不在势头上,那自然是要会低头。她绣活好,便时常给张婆子做些鞋子手帕送去。也算是求了和。
不成想就是这些东西惹出了一段故事,一次青杏送了个鞋底子给张婆子,正巧张家小儿子在家,就这么一面,张家小二便看上了青杏。
张家小二是家里的老幺,自来在家里受爹娘哥姐的疼爱,张婆子怕明家布铺里面的伙计是金氏的人,自家小儿去了受委屈,所以虽是家生子,也没干过那辛苦事,只把银珠他们那田地收租交给他管。本想着给他去外面求了良家女子做媳妇,再没想到他自己先在院子里看上了一个。
张婆子一开始咬死了不肯,自己家哪能娶个金氏的丫鬟进门。可张家小二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他老娘不答应,他就不娶妻,直磨的张婆子应下了这事,答应替他去问问主子的意思。
既然自家儿子实在喜欢,张婆子便开始挖掘起青杏身上的好处来,若论其他考量,青杏是银珠身边的大丫头,银珠的脾气她了解,再不会亏待了身边的人,哪怕青杏比不上秀荷,但她必定不会被薄待了。
若是明棠去外地做官需要陪房,那正好让青杏和自家儿子去,跟着官老爷,可不是一条富贵路。若是不需要,便留在本地帮着管理田地,估计也能得厚厚一笔嫁妆。
而且青杏这丫头,手上有一手的好绣活,长得若是细看也是白白净净称得上一声貌美秀气,为人能屈能伸,脾气也圆滑,除了是金氏屋里出来的这一点令人厌恶,其他居然也算得上上选择。
当然,这些考量张婆子自然不会说给银珠和明棠听,她一张老脸皱巴着露出一个笑来,站起来微微行了一个礼:“唉,青杏有一次来给老奴送东西,正好撞见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结果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喜欢上了非她不可,老奴只得舍下这张老脸,来问问奶奶的意思。”
银珠听了并未答言,她看了明棠一眼,明棠低头拿毛巾擦脸,看样子并不打算插手。这事若是银珠全权做主,她倒是有些踟蹰。
张婆子是个什么性子她很清楚,虽然对明棠好,可对别人并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青杏本来就不得她喜欢,若是成了媳妇,别再受了欺负才好。
她不答应,但也不能替青杏推了,再怎么样也是别人的亲事,还得问问她自己的意思。银珠喝了两口茶,这才笑着说道:“妈妈心里愿意那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得问问那丫头才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