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桥川做好的零件全部被打回,当天被人领出去骂了一顿。明明调试的时候首件自检很正常,抽检也正常,为什么最后交差的时候却错了?
这不是操作问题导致的瑕疵,是从最根本上他就搞错了。中心要做成横切口的零件,他做成了纵切口。徐桥川翻出图纸,发现图上就是纵切口。而图纸是周程交给他的,还要求他尽快打完这个数目。
老板不听他辩解,问他脸上长那双眼有什么用?为什么不仔细检验核对?这批零件全部报废,徐桥川两天都做了无用功,几百个的亏损都算在他头上。
徐桥川是刚来不久的新人,是毫无话语权的学徒,只能硬生生吞下这个闷亏。他回到车间,周程正提着笔记本站在门口,在徐桥川经过时微微挪了身子,拦住去路。
“桥川不急嘛,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周程合上笔记本,抬手想往徐桥川肩上拍,却很快被人躲过,他什么也没说。
遭周程记恨,徐桥川上班总被刁难,操作失误率被记得格外高。私下也不好过,夜班时有人会跑到他宿舍门口抽烟,抽完在墙上掐灭,烟头在门缝塞满一排。下了白班,晚九点钟会准时收到周程的讯息——“今晚记得开门。”
如此种种,徐桥川都一声不吭,默默忍受这些骚扰,再也没有那天晚上的嚣张气焰。
像什么也影响不到他,徐桥川机器似的上班下班,周程嗤笑说:“硬撑能撑到几时?”
好在恶心人的家伙不多,就周程一个,其他工友闲来总会帮衬徐桥川。脑梗出事的那位很感激徐桥川出手帮忙,他做不动了,出院就辞了工。走时请车间的朋友出去吃饭,徐桥川也在其中。
“辞了也好。”黄建业看着好兄弟生出几分感慨,“回老家干个体户,能好好看着闺女念书了。”
他的想法也和这差不多,攒够钱就不做了,出去做点小生意,不用再干这种脏活累活。真做一辈子,黄建业怕赚的钱还不够花在医院里。
徐桥川人极内敛,仍是话少,光吃饭也不喝酒。大家不为难他,却也不会故意将他晾在一边,他甚至还收到一个大红包。
黄建业挺喜欢这个小后生,自己谋划完了也会劝徐桥川:“你这么年轻,又是从学校里出来的,就别想着干一辈子操机了,没前途……弄台电脑,下班后学学编程、学画图,有经验能学得很快,别像我们这种老的学也学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