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同时说话,我听谁的?”
“你、你……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图罗遮面前!你这杀人凶手!”玉腰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和心上人说,现在全都抛到脑后了。
“我未曾杀过师兄,如何不能出现在师兄面前?金小娘子,真是孩子话。”
“图罗遮!你来说!”
玉腰来之前,本想到的都是些戏折子里的情形:他想,既然那日的春梦并非无痕,正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图罗遮肯为他死,自然也肯为他生!现今一看,当日图罗遮“死去”必然另有隐情,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笑眯眯的“师弟”捣的鬼!
他又羞又恼又气,妍丽的脸上立刻浮起两片红云。
图罗遮本该不耐烦解释这些弯弯绕绕,何况——他想到自己后来和李殷、应独舸这几番荒唐,只觉头皮发麻。可是玉腰那副样子,大有他不解释他就当场哭出来的架势,他又能怎么办!于是只好尽捡着一些简明扼要的,大致解释了一番,省去了诸多玉腰听起来定会不高兴的情节。
他硬着头皮讲,玉腰瞪着眼睛听:似乎斟酌他是否负心滥情在此一举。他不免心中嘀咕:武林中人,有几个没有过一些爱恨情仇的?休说他自己,就是少林那些个德高望重的和尚,还有不少有几个私生子呢!不过,这话他是断断不会和玉腰说的。
“图罗遮,你好大的本事。”可玉腰看起来并不满意,只自顾自冷笑一声,“我当我是柳梦梅,你是杜丽娘。没成想,你唱的是李代桃僵,金蝉脱壳。”
他说完,本想摔袖就走,忽而从眼尾瞄到李殷——他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两个,脸色未改,眉毛也没挑一下。玉腰动作一顿,反拉了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不动弹了。
图罗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背过身去,对着墙面不说话。
“现在怎么说?天色这么晚,李峰主还要留宿么?”
“金娘子,我现在已不是峰主了。不过,师兄‘死而复生’,江湖又有动向,我怕师兄遭人毒手,如今是断断不敢离开师兄一步的。”
“图罗遮武功高强,想必用不着你操心!”
“哪里的话。人食五谷杂粮,必然有看走眼的时候,师兄也一样。我只怕我看师兄看得还不够紧。”
“你……呵,想不到李公子心地如此纯善,竟愿意以德报怨,把和图罗遮的沉疴旧怨全都一笔勾销了。我好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