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筑似乎是更喜欢深色系的布料,这会儿窗帘只开了一条缝,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房间里,像一条金色的丝带被人扯着绷直在眼前似的。

    白露抬眼盯着云筑瞧,对方的脸上是没有一丝戏谑的严肃表情,目光沉沉地望向自己。白露只与她对视那么几秒,便好似被灼烧一般,垂下头眨了眨眼。她像心虚似的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具体的回应。

    她还记得,从前她就常常趴在窗边瞧那些女学生,每次看见云筑的书本和书袋心里眼里都是满满的羡慕,后来熟络时,她也同云筑讲过,那时候云筑也不止一次提出过,要趁没人注意带她溜进去瞧一瞧。

    原来阮云筑还记得那时的话,又或许只是随意提起。白露提前在心里打消自己的期盼。

    她这种人现在不能有希望,因为她再经受不起任何一个人或一件事离去和碎裂的现实了。

    “白露?”云筑见她面色不是很好,“身上还是不舒服吗,要不改天......”

    “不了。”白露朝她咧咧嘴角,牵出一个浅笑。原本在心里想了一大堆可以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都觉得多余,白露犹豫再犹豫之下,终究还是没能把那些润色多次的话说出口。

    但是这些细微的动作却逃不过一直盯着白露的阮云筑,她瞧见白露有话没说出口的模样,眼眸垂了下去,沉默半晌后收回了搭在她肩头的手,把床铺的边角替她整理了下,就点点头道,“那你在家多休息下。”而后就没再多说话,出房间不久后,白露就听见了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应当是恼了。白露在心里这么想着,也是,任谁被悉心对待的人这样回应大概都会生气吧。白露怔愣地揪起衣角,而后又松开,想用手指把它抚平,却怎样都有淡淡的褶皱在上面。

    白露现在就是这样,她怎么会不知道云筑的心思,又怎么会不知道云筑对她是真心的好,但是她好像已经很难像从前那样,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对她的好了。

    她值吗?她很想问,但又觉这样的话真正说出口显得过分矫情了,于是只是在心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仍是吞了下去,维持着表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表象。

    是不好奇了吗,还是不想问了,其实都不是,白露已经在心里自己回答了自己。她觉得她配不上,或许从前配得上,那也是因着那些外物,还有秋薇的名头加持在她身上。孤女白露,大概单论她自己,她从来都配不上。

    阮云筑心情不好,她闷了一整天,连学生都问她,好奇平时阮老师虽然也没太多外放的情感,但却让人觉得温暖舒服,今天却让人有点害怕,比学堂里一些老古板的气质还要可怕。被问起,阮云筑才发觉自己竟是烦闷了一整天,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早上跟白露的几句对话。

    她深知自己不是在恼白露,说是恼自己好像也不太准确。不如说只是有点伤心,或者说是心疼。

    大概没人比她更知道从前白露的开朗和自信,若说从前的白露还有点子不甘于命运的倔强,那现在的白露似乎就是已被命运这块大石压死在了地面,只剩了最后一口气。阮云筑不甘心,她从不觉得白露丢了那些所谓的仰慕者和那些虚名会有什么变化,虽然她也大概清楚白露不是为了这些物质的事,所以这就让阮云筑更加心急,她急着表达自己压抑了多年的情感,急着泄露自己的心给白露看,却忽略了白露这段时间来的经历。

    白露在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