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像也没那么委屈的,好丢人,白露心里想着。
早前云筑刚来到她这儿,云筑对她冷脸,她虽然并没全然表现在脸上,但话里话外的疏离被白露掌握得恰到好处。哪怕她当时都察觉到受到这些对待是因为被误解,还带着一些偏见与歧视,这些白露都心里清楚,那时她都不曾觉得委屈,甚至这么多年她好似都没这样委屈过。就算是刚到秋薇家,学那些社交礼仪背那些书的时候,记不住学不会被秋薇训斥,被敲头她好像都没哭得这么厉害过。
而且现在她还知道云筑是气头上故意说出的刺人话,她全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的委屈。
今日上午她是从秋薇那处出来的,这身衣服是秋薇新帮她订的,连这绑带都是秋薇亲手替她绑上的。她只记得上午秋薇没费多少功夫就替她全都弄好了,这会儿她在房间里反手去解,却是越解越紧,到最后气的朝空气中踢了一脚,空气倒是不会怎样,反而是将自己的鞋子甩丢了出去砸到无辜的花瓶。
重物落地破碎的声音炸在白露耳边,黑暗中她看不太真切,试探性的朝前迈了两步,却好像是没了鞋子撑不起那长裙,这下直接踩到了过长的裙角,整个儿结结实实把自己摔倒在了地上。一瞬间好像所有忍耐的委屈都堆积了起来,其实摔在软垫上并不疼,但白露只觉得脸颊烫烫的,并没出几秒中视线就逐渐模糊起来,眼泪汩汩滑落,她也索性就着摔倒时的姿势,就那么半跪在那里自顾自哭起来。
唯一让白露意外的是,阮云筑竟然并没有走。这会儿她急急忙忙一边叫着白露的名字一边跑了进来,却被门口的碎瓷片拦住了脚。白露余光瞥见那双熟悉的鞋,有点慌乱的垂下了头,眼泪还在不争气地往外涌,阮云筑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又好像是忽然想起自己穿着鞋于是直接走了进来,她大步走到白露面直接蹲了下来,似乎是想要看她有没有受伤,白露却唯恐被她瞧见了自己哭,只是小孩一样朝她的反方向扭过头。
云筑看她觉得好笑,也知自己先前说话不中听,于是伸手去扶她起来。余光看到伸过来的手白露没有不抓的道理,但她依然扭曲着身子,不将脸对着云筑。两人起身后云筑绕到白露背后去,替她理好方才被她扯的缠在一起的衣带。
“是要脱掉?”云筑象征意义性问了句,她知道这会儿白露大概率不会回复她的话。
云筑这回在她身后,白露好歹是不用扭着脖子了,她安静了几秒,小声的“嗯”了一声。
云筑一点一点替白露解开绑带,这些绑带倒也不是很复杂,只是自己反过手来确实不太方便操作,云筑三两下就解开来,她跟着带子的走向来到了白露面前,白露垂着头,乖乖任由她抬起胳膊再放下,像橱窗里美丽但没有灵魂的娃娃。云筑盯着她光洁的额头看了一会,突然“嗤”一声笑了出来。
似乎是憋了很久的样子,听到云筑的声音,白露肩膀也跟着抖动起来,她终于肯抬头直视阮云筑。
云筑见她脸颊上泪水还没干掉,这会儿这人又跟着她一起笑起来,心下无奈,抬手在她眼下胡乱抹了两把,白露跟着她的动作闭上一只眼睛。
“你轻点。”白露说着,但还是微微侧头,把自己半张小脸往人掌心里送。两人太过了解彼此冲动又难以收回刚脱口而出的话的特点,各自用自己的方法退一步。
“我没那么想。”
“嗯?”
云筑抿了抿嘴唇,尽管平常她话并不多,但此刻她还是觉得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那原本不是我想说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