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当他接到消息赶去时,只见顾主子脸色惨白躺在地上,人倒是还有气,而皇帝脸上也难得显出懊丧来,传令他立刻去请太医,又吩咐将养心殿的西偏殿收拾整齐,将伤者挪进去——这不是怜香惜玉是什么?

    顾主子才进宫一个多月,就已取得这样惊人的成效,假以时日,何愁不能独得圣宠、占尽春光?

    福禄暗暗盘算着,觉得顾主子留宿养心殿的消息,暂时且别让外头知道——景昭仪那起子人最爱拈酸吃醋,倘若再到太后跟前搬弄是非,顾主子的处境就不太妙了。

    于是严命御前的人管好舌头,连带着将明月宫里也交代一番,让她们务必谨言慎行,断不能行差踏错。

    顾穗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位公公真是热心肠。横竖她没精神去管自己宫里的事,福禄愿意代劳,自是再好不过。

    等回到明月宫中,顾穗才后知后觉想起,那件太监服似乎不见了,她身上穿的是一套崭新的白绸寝衣——想必是在昏迷中换上的。

    “小竹,是你帮本宫换的衣裳么?”

    小竹摇头,“奴婢赶到时,娘娘已经由太医在看诊了,身上的血污也清理干净,就不知是谁伺候娘娘梳洗的。”

    顾穗想了想,皇帝那样好洁的脾气,多半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多半是指挥福禄或是哪个小太监替她更换衣衫。虽然有一点微妙的膈应,但幸好太监算不得真正的男子,顾穗也就放手由它去了。

    福禄哼着小曲回到养心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顾主子得幸,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后少不得跟着沾光,这才叫放长线钓大鱼呢。

    连皇帝也跟以往有所不同,每常这个时候该批上折子了,皇帝却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不知望着什么出神。

    福禄循着这位爷的视线,陪笑道:“陛下莫不是也起了闲心,想出宫游玩么?”

    昔年太宗皇帝就曾扮作小太监到民间游历,倒成了野史上一段佳话,不过当今陛下性子古板,怕是无心于此,况且,那衣裳的尺码似乎略小了些,比之皇帝身量整个地窄了一圈呢。

    沈长泽将一只手搭在上头,缓缓抚摩那柔软的面料,摇头道:“不,此为贼赃。”

    这话福禄就不懂了,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太监撞在皇帝手里,却不知那身衣裳正是贵妃娘娘乔装打扮的杰作。

    沈长泽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目的要将它脱下来,平素他对这些女子之物碰一下都犯恶心,但,看到它的时候,脑中便鬼使神差出现那女子凄楚的泪眼,如同定格在他记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