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听完孙姨娘哭哭啼啼的一番话,太阳穴都有点突突的疼。明家还是明老爷当家做主,明珍又是他的女儿,再也没有父母俱全,女孩的婚事让哥哥嫂子说话的道理。
更何况明珍和明棠实在关系平平,孙姨娘这么多年也没照看他半分,现在却求到大房头上,她若一口答应了下来,别说能不能成事,只明棠的心情也是没有顾及的。
她和明棠越发好了,忍不住拿他的心当自己的心来体会。可说来说去,明珍也是他有血缘的亲妹妹,这么嫁了一个年岁能当自己父亲的人,银珠还是于心不忍。
更何况她自己当初就是爹娘贪财定下的亲事,虽然是至亲,可半分余地都没留给她。明棠现在看来是没什么不好,但当时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传来传去,她心里怎么会不害怕,她拼着争回嫁妆,就是怕将来自己一个人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
这事左右都难办,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孙姨娘见银珠不说话,心里凉了几分,也不管丫鬟还在,站起来就扑倒银珠腿上跪下,哭的脸上的妆都花了,死抓着银珠的衣袖不放:“大奶奶,您可一定要救救姑娘啊,姑娘再怎么说,也是大爷的亲妹妹!”
明珍本来是在一旁垂泪,看自己姨娘这样,赶紧过去扶她,可她年纪尚小,哪能扶的动孙姨娘,被孙姨娘撒泼似的一拽,反倒跌坐在地上,头上珠钏歪斜,怎么看怎么不成样子。
银珠脸上显出几分怒色,孙姨娘若好好来说,确实得思量思量,可她这么哭闹嚎啕,无非是要哄着银珠开口答应,可这事银珠答应又无用,还是得明棠和明老爷商议。
她心里觉得孙姨娘这事办的不妥当,语气也冷淡了下来,对着秀荷青杏一使眼色:“还不快把姑娘扶起来,带着姑娘重新去洗脸换衣服?”
秀荷青杏一听这话,连忙半拖半拉的把明珍送到厢房去了,孙姨娘哭了半响,见女儿走了,银珠又不肯松口,也不顾自己的身份,趴在地上连起来都不肯:“奶奶真这么狠的心?都不肯说上一句话?”
银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姨娘这么干算是什么,有事说事,在我这里又哭又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到时候闹的大家都知道了,我少不得替大妹妹开口,姨娘难道打的是这个主意?若是这样,姨娘可打错了算盘!姨娘要是再这样闹下去,我就去回了太太,让太太来管这些事!”
孙姨娘心里确实有几分这个意思,但她又不敢让明老爷知道自己居然得了消息,只想着闹得银珠心软,好歹去说上两句。银珠是长媳,再怎么样也是能跟上边说上话的。却没想到她不吃这一套,还把孙姨娘唬了一跳,只痴呆呆地看着她,楞在那里连哭都不哭了。
明珍洗了脸,衣服都没换,不顾秀荷青杏的阻拦又回来了,看见自己姨娘在地下坐着,赶忙去扶她,这次孙姨娘倒是不再扑腾,由着明珍把她扶了起来。
明珍一张小脸煞白,她扶着孙姨娘,还不忘给银珠行了个礼:“我替姨娘给嫂子赔不是了,她心里急,做事没有章法,看在我的面上,嫂子不要同她计较。我知道自己同哥哥嫂子不亲近,本不应该来求嫂子,可我确实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家,也就顾不得脸面了。”
银珠见她说的坦荡,倒是有几分喜欢,对她比对孙姨娘温和些:“我也不瞒大妹妹,这事我说一句不说一句,结果都不是我能做主的。况且你哥哥怎么想还不知道,就算是我俩都去求,也是老爷太太做主,未必就能驳了这门亲事。”
“嫂子说的这些我自然都知道,我也知道做女孩的婚事全由爹娘做主,可我不甘心。”明珍此时倒是镇定了起来,看上去比孙姨娘还稳些,“嫂子若是肯帮我说上一句话,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日日感谢嫂子的恩德,绝不会赖到嫂子身上。”
孙姨娘听女儿这么说,也没有之前的气势,哀哀地求道:“若是大奶奶能帮大姑娘一把,奴愿意以后替太太抄经吃斋,日日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