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的阴影下,泽回突然蹿出,雾切反手在握,一记跳斩中轻松没入和尚的后颈,跨步稳身,回首握住他的肩头,雾切改为正手,血液随着拔刀洒出,泽回抬起一脚,将尸体踹下高台,落入莲池。
“哗啦!”十几丈外的另一个和尚随即被惊动,但在他转身凝神探知时,泽回已经冲进他的怀中,用雾切顶着他撞在佛塔的墙上,拔刀再次追斩,才放任尸体缓缓坐倒,在墙上留下可怖的痕迹。
塔门上挂着笨重的广锁,弄开大概要些时间,可泽回根本没打算去开锁,几刀砍碎窗格,护住头就冲了进去。借着微弱的光,泽回掏出火折子在一尊佛像前点燃一盏燃过的油灯,端着它在塔殿里寻找,可放眼望去,周遭尽是或慈悲的菩提或怒目的金刚,偶尔也只有几盏灯座或是佛具。泽回很快绕完了一层,没有停留,直接踏上木梯。即便他踮着脚,脚下也“吱呀吱呀”地响着,从乍起木刺的粗糙扶手上雕着的花纹与饰物可以很轻松地辨别出至少两个以上朝代的风格,看起来是有过修缮的,但毕竟,已经五百多年了啊。
泽回极快地走着,将每一点细微的事物都纳入眼中,却都没有找到那块琉璃,但他并没有失望,毕竟最重要的东西一般都藏在最高的地方。
转过木梯最后一个转角,泽回忽然愣在那里,最上面竟然只有一个房间,也挂着广锁,里面却亮着微弱的烛光,在窗纸上摇曳,因为太过微弱,方才入院时他竟然没有发现。他灭去了灯盏,轻声放在木梯的一侧,左手推刀出鲤口,缓步逼近木门,拔刀一斩,便直接撞了上去。不同于沉重的塔门,这扇门并不比家里的纸门厚实多少。
轰然巨响中,泽回伴着飞溅的木块在地上一个翻滚,起身压斩,雾切逼近对方的后颈,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小沙弥慌张地护着头防备着木屑,手中还拿着有些褪了漆的竹笛。良久,他放下手来回身看着泽回,看年岁也就是总角的少年,眼中却有着那些疯了的僧人们不具的平和。
泽回依然架着刀,心中的戒备却悄然退去了一些,他扭头环视屋内,摆满了经卷,却唯独不见所谓的水琉璃。
“喂,我问你,这里可有一团奇异形状的琉璃?”泽回重新盯着小沙弥的眼睛质问。
小沙弥愣了一霎,忽地笑了起来:“小施主也是来寻求舍商业火的?”
“舍商业火?”原来那无凭之焰被冠了这么个名字,泽回重复了一遍,他心里还是有些在意“小施主”这个称谓的,你不就还是个总角的小沙弥嘛?“我听说它凭附在一块琉璃中。”
“嗯,是没错。”小沙弥点点头,“原来小施主已经知道这么多了。但它被我打碎了。”
“碎了?”泽回心有点沉下来,不悦也有点上升,“那后来呢?”
“当时我以为它不会碎,就用了很大力气试了试,开始没碎,可也就撑了几下。”小沙弥不好意思地挠挠侧脸,“当时旁边没有其它东西,那东西,就凭附在我身上了。”
“你?”泽回的手抖了抖,刀不小心便在小沙弥侧颈上留下浅浅的一道血印。“你叫什么?”
“法号道辽。”小沙弥忽然凑了上来,“小施主你也看到了,我可不像那些东西一样坚不可摧哦。你要杀了我吗?这样舍商业火便可以附在你的刀上了。”
泽回不由得退了两步,这家伙也好生奇怪,他竟然在那双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与喜悦?他的目光无意间再次扫过小沙弥的侧颈,上面却光滑无痕。洪亮的钟声忽然响彻山寺,窗外随即传来糙杂的声音,打断了泽回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