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的府邸粉墙黛瓦,门口立一对栩栩石狮,透着不显山露水的富贵。只是尚在白日,朱漆大门紧闭,未免显出些凋敝荒凉之感。雨莳抬手扣门,不多时,门吱呀开了个缝,一张苍老的脸自门后露出:“员外闭门谢客,您请回吧。”
雨莳上前两步抵住门:“老人家,我是为张小姐之事而来。”
老管家愣了愣,一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雨莳一番,摇头叹道:“早前进入月墟谷的三四位壮士至今音信全无,那地方邪性呀,姑娘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
雨莳道:“多谢老人家告知,只是我心中有几分把握,还劳您通禀一声,让我与张员外当面聊聊。”
老管家转身进府,过了一刻钟才回来:“员外在正堂候着,姑娘请进吧。”
雨莳笑着拱了拱手,抬步进门。老管家瞧着她渐远的背影,喃喃叹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张员外年方五旬,却已须发皆白,沧桑的面上挂着愁容。请雨莳落了座,他开口道:“听闻姑娘想查小女失踪一事,想必刚刚管家也已将此事的凶险告知。老夫虽爱女心切,但亦不愿见他人平白牺牲。姑娘说胸中有几分把握,老夫还是得确认一二。”
雨莳笑道:“家中与月墟有些渊源,儿时我曾随父母在那住过几载,对谷中还算熟悉。这些年里四处游走,也学了些功夫傍身,员外不必担忧。”
张员外叹道:“先前请来的也都是个中高手,可悉数折在谷中。姑娘说幼时曾在谷中居住,该当是月墟王室出事之前吧,十几年前月墟王室并一众重臣均殒身于一场大火中,余下的族众陆续搬离,那里早已荒废十余载,只怕不是姑娘记忆中模样了。”
雨莳垂头拨弄桌上的茶盏,听到最后,手微微一抖,茶盖跌在茶碗上,瓷器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她怔怔然重复道:“是啊,只怕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张员外见她这般形容,心道小姑娘多半是怕了,温声劝道:“姑娘还是莫要以身犯险了,你与阿蓉,你们年纪相仿,如今这般,阿蓉多半是…”他顿了顿,拾着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可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得珍惜呀。若是我当时能劝住阿蓉,不让她胡闹去寻什么破玉玦,哎,要是我能拦住她呢…”
雨莳蹙眉:“玉玦?”
张员外道:“说是什么双鱼玉玦,什么破玉玦啊值得阿蓉连命都不顾地去取,都是那个小子,杜景,这胆小懦弱负心薄幸的畜生,我…我”
说着,双目赤红,牙关咬紧,一张布满恨意痛苦的脸显得分外扭曲,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口中喘着粗气。老管家听到门内的动静,忙进来将张员外扶进内堂。
就着热茶吃了丸丹药,张员外终于稍稍缓过些来,面色颓然地靠在床头,攥着老管家的手,眼角缓缓淌下滴泪来:“我中年丧妻,未再续弦,只有阿蓉一女,一直如掌珠般疼惜,竟也遭此劫难。老邢,我这一生,虽不敢称大德之人,可事事与人为善,你说这苍天他为何如此不公啊。”
老管家劝慰道:“老爷且放宽心,小姐定能逢凶化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