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苦笑着道:“我都糊涂了,姐姐走了这些年,我有时候想起来从前的事,还有些心酸,头两年的时候,我怕皇上追究那件事,深居简出不敢惹事,加上曦儿是早产,时常生病,我怕养不活他,心里有些着急,后来有易大人帮着照看,曦儿的身就好多了,加上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也顾不上后宫的事了,我才放心了些。”
佟裳点头道:“辛苦你了,我知道养孩子不容易。”
皇贵妃笑着道:“不容易也是别的上头不容易,又不让我洗尿布喂奶的,只是姐姐不在,总觉得缺点什么,有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说到这里,突然道:“周太医跟我说,前两日见着了姐姐。”
佟裳道:“叫他来问问元儿的事。”
她简短的解释,皇贵妃笑着道:“是该问一问,姐姐跟元儿也有几年没见了。”
两人笑过之后,便都沉默了下来,有些冷场。
张婆婆进来添花,见她二人这样,也没敢逗留,放下茶水就退了下来,走到帘外的时候,她听到皇贵妃说道:“易大人跟我说……想让你做曦儿的乳母,我觉得挺好,母子团聚,又能日日陪在曦儿身边……我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若曦儿能得姐姐照顾,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对面良久没有声音,隔着帘子看不到佟裳的表情,过了许久,才听见她道:“他是自己要做皇帝,还是曦儿。”
“曦儿。”
她腾地站了起来,的刚端起来的杯子,手下一滑就掉到了地上,碎了……
张婆婆心里着了急,慌忙进来要捡,看了两人的眼色一眼,复又低着头退下了。
佟裳听到这声答案,连日来的猜测终于有了准信,心里凉透了,连带着手脚发麻,有些站不住,身子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皇贵妃惶然地道:“姐姐你别气,这事也怪不得易大人。”
“不怪他怪谁?”佟裳冷笑着,她千叮咛万嘱咐,不想曦儿趟夜家的浑水,他却偏要拉他下水,心里说不生气是假的,他为了皇权,拿亲生儿子作伐,叫她怎能高看得了他,“这么说……就等着宣布了?”
皇贵妃没出声,佟裳便知是这样了,掖了手道:“她让你来做说客?”
皇贵妃不答话,只低着头道:“颐太妃野心勃勃,顼亲王还没继位就提了要求说要垂帘,孔深跟萧冗两位大员一起辅政,易大人到时候就是个跑腿的,这些暂且都不提,我知道姐姐不重权势,一心为了曦儿能平安,所以我这些年也一直没动这个心思,易大人也没动过,可是前两天他突然改了主意,好像是跟主子爷那头的事有关,我不敢劝,也不想劝,说真的,无论如何都是要立新皇的,这些年见了这么多不公的事,没权没势就要作小伏低看人脸色,就要挨打,姐姐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曦儿做皇帝,好歹有您跟易大人扶持着,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可顼亲王若登了基,一切就难说了,到时候一纸削番的令下来,曦儿便艰难地很,眼下易大人还掌着权,他们不敢动,可先帝的例子你也不是没看到过,过河拆桥,说得好听,过后都嫌功高盖主,都怕江山不稳,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