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蕊低声泣道,“回王爷,美人从午时开始便心腹绞痛,有如刀割,只硬撑着不让奴婢们回,方才太医来,说美人的症状可能是绞肠痧,开了几副药,可美人怕药苦,怎么都不肯吃。故此奴婢大着胆子来求王爷,只有王爷的话美人才肯听。求王爷眷顾!”

    说着,芳蕊重重的叩头,形容十分可怜。

    我见李恪动容,只得在一旁道,“绞肠痧十分凶险,极有可能要人性命,王爷快去劝劝安姐姐吧。”

    李恪皱眉,“她平素就有些小毛小病,多半是吃坏肚子,饿两天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安姐姐病痛难忍,王爷理应多陪陪。”说着,我亲自拿来氅衣为他披上。

    “还是美人你懂事。”李恪摸了摸我的脸颊,目光中充满眷恋。

    我口中说的大度,眉眼间却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缠绵情态,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紧紧追着他的身影。李恪随芳蕊出了院门,仍一步三回头,对我极是不舍。

    待李恪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我的眸光登时变得清冷,李恪不过在我这里待了两晚,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动手,妃嫔之间争宠丝毫不逊色于朝堂上的倾轧。

    夜沉如水,疏疏几颗寒星,像窥探世间炎凉的眼睛。北风吹过枯枝,发出簌簌轻响。王府中的勾心斗角,便如这拂过树梢的风,日日夜夜,永无止息。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再多疲惫倦累都要藏于心底。明日是风是雨,日子都要过下去。

    我默然站了许久,直到薛嬷嬷为我披上斗篷,劝慰道,“咱们这位王爷,人又风流,耳根子又软,最经不得姑娘家的眼泪。王爷这一去多半回不来,您切莫伤心,还是早些回房休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点点头,自回房中休息。

    第二日是初一,按着规矩,我一早在堇娘的陪同下去给夫人请安。各院的美人侍妾也都到了,莺莺燕燕的坐了一屋子。

    贺兰柔自是坐在正中主位,穿一件玫瑰色箭袖锦袍,同色撒花裙,额间垂一颗水滴形红宝石,月余不见,越发的明丽高贵,冷艳动人。

    我留心将其余人等逐个看过去,左手边的第一位美人身材颀长,坐姿英挺,顾盼间光彩流溢,端庄大方,想必是出身将门的应颜应美人,左手第二位的美人柔弱堪怜,温柔沉默,大约是赵楚楚。右手第一位的美人柳眉杏眼,心思玲珑,觑着柔夫人的喜好说着俏皮话,应当是庶女出身的章素元章美人。而坐在章素元下手的女子身材丰腴,妆饰华美,必然是住在蔷薇院的安美人。

    只听章素元道“方才来时经过梅园,看到梅花怒放,就让绿蕊摘了一些,送给夫人插瓶。”说着,章素元身后走出一个绿衣丫鬟,呈上一瓶腊梅。

    贺兰柔看时,果然疏枝横斜,幽香浮动,命娜娜接过,笑道“章美人有心了。”一面望向安美人,“听说安美人身子不好,怎么不在院中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