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城阴雨散去时,沈妉心染的风寒也好了大半,宋明珏来探望时几度欲言又止,沈妉心便也乐得缄默不言。老蔡头儿还在为那日的事儿与她置气,沈妉心嚷嚷着要要大鱼大肉,老蔡头儿硬是充耳不闻,只往咸菜萝卜的碗里加了一个鸡蛋。沈妉心以绝食抗议到底,谁知第二日六皇子就带着两大盒子的好酒好菜登门拜访。

    照例,吃饱喝足之后,沈妉心留了半只鸡给春闹。只是以往欣喜若狂的少年这次居然彬彬有礼,所幸有好吃好喝时的沈妉心大抵就如三岁孩童,对旁的皆不上心。

    老蔡头儿那日应承了皇帝老子,七皇子遇刺一事得给个交代。于是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完了,就要拍屁股走人。沈妉心来不及将塞在牙缝中的鱼刺给剔出来,呲牙咧嘴道:“诶!师父您慢着,可不能就这么白吃白喝呀,若是徒儿自掏腰包便也罢了,这可是承了人六皇子的情!”

    老道故作沉思,咂巴着嘴道:“要不为师给你吐出来?”

    “别别别。”沈妉心嫌恶的摆手,“徒儿问您一件事儿,老陈头儿几时功夫那么好的?”

    蓬头不垢面的老道扣着鼻孔,没好气道:“救了你一命,就真当他是神仙下凡呐?老神棍若是没些武功傍身,给人瞎算卦岂不成日被人撵着追打?有甚好稀奇的?”

    沈妉心随意从一桌面的狼藉中拣了根鸡骨头,在半空中鬼画符的比划了一下,“那画舫顶上的剑气痕迹徒儿可瞧的一清二楚,岂止是一些,老陈头儿决计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老道冷哼一声,不屑于顾道:“但凡没点惊世骇俗的本事,谁人又敢常伴君王侧?”老道转身离去,摆了摆手,“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师父您别走啊,您知道就给徒儿说道说道啊!”沈妉心的手缓缓垂落,看着老道毅然决然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当夜,太医院的大夫又火急火燎的往青墨院赶来,缘由是沈先生吃多了,积食了,生生哀嚎了大半宿。

    听闻此消息的七皇子殿下低头瞧了一眼手中的蔗子酥,不由笑道:“近日六哥可算勤快的很,这宝露堂的蔗子酥一日才出炉三十只,据说辰时之前便要卖空,没给沈先生稍去一二只,还算六哥手下留情。否则如此下去,那沈先生在母后诞辰前也出不得门。”

    “颐儿的伤势如何了?”皇后娘娘望着赵颐的眼中满是宠溺。

    “均是擦伤,现已落了痂。”一旁娟好静秀的宋明月出声道。

    “多亏明月照料的周到。”赵颐毫不吝啬的褒奖道,他拍了拍手上残渣碎屑,拉起宋明月的手,“儿子落下了几堂功课,这就先行回去了。”

    “去吧。”皇后娘娘难得一见的和颜悦色,瞧着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笑意不觉温和许多。

    二人并肩出了如意殿,向南往祥瑞殿去。四下无人时,赵颐便松开了宋明月的手,脸上的和煦笑意一同收敛起来,他目视前方道:“既然六哥都这般殷勤不怠,本皇子是不是也该去探望一番沈先生,毕竟那日她的功劳最大,若是没有她兴许本皇子早已是刺客的剑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