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乔静怡突兀地笑出了声,惹得正要给乔静怡行礼的袁大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然而正是这一眼,原本老神在在的袁大夫,却是没来由地
心里一突。好在他常年同京城里的贵夫人们打交道,牛鬼蛇神的见过不少,手底下更是血债累累,虽然有些怀疑乔静怡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却还是立刻收敛了心神,继续不骄不躁地冲着乔静怡拱手说道:
“大奶奶安好!听邱嬷嬷说大奶奶身子还有不适,夫人特让老朽再来为大奶奶诊治一番,劳烦大奶奶伸手。”
他如此绷得住,乔静怡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很是从善如流地伸出手,将素白的腕子往脉枕上一搁,待莲蓬拿了方帕子盖在乔静怡的手腕上,袁大夫这才搭在上头半合着眼装模作样起来。
乔静怡的身体具体是个什么情形,没人比袁大夫更清楚。自从十多年前合作过一回,袁大夫就跟刘氏搭上了线。他虽然没什么医德,但医术还是有的。之前乔静怡晕倒那次,刚一给乔静怡诊完脉,瞧见刘氏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袁大夫便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了。邱嬷嬷只不过是暗示了几句,袁大夫端够了架子,待邱嬷嬷将一只轻飘飘的荷包塞进手里,袁大夫就立马给刘氏排忧解难了。
袁大夫常年行走高门大户的内院,妇人小产的原因可谓五花八门,有人害人,自然也要想着法子遮掩,眼见着这里头有利可图,袁大夫便折腾出了不少好东西。像乔静怡这样初有孕的新妇,本就极容易小产,再配一点子遮掩的秘药,只要熬过了前头半个月,一切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当然,这世上没什么事儿是百分百把稳的。昨儿晚上一见到昌邑伯府的下人,袁大夫就有了心里准备,以前也不是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袁大夫心里早就有了无数种应对的法子。
更何况袁大夫对于自己研制的秘药,那是极有信心的,再这一搭脉,虽然有些奇怪乔静怡的脉象比他预料的要好太多,但也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只以为是刘氏做贼心虚,想着法子地给儿媳妇补了身子。于是,停了一盏茶的工夫,袁大夫就是要收回手,准备将之前想好的说辞拿出来搪塞乔静怡一番,却是就听乔静怡突然开了口。
“袁大夫可是从荣辉堂来的?”
“……是,大奶奶。”虽然有些奇怪乔静怡为何会明知故问,毕竟他刚刚可是跟乔静怡说过是刘氏派他来的,不过袁大夫还是应了声。
然而乔静怡的下一句,却是让袁大夫愈发觉得古怪了。只听她问道:“那袁大夫可给夫人诊过脉了?夫人的身子如何?可是有吓着了?”
乔静怡不提刘氏还好,她这一说,袁大夫回想了一番刚刚见刘氏的情形,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只一个照面,袁大夫自是瞧出了刘氏的心神不宁肝火旺盛。原以为刘氏如此,是因着乔静怡小产的事儿,又见王嬷嬷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一副要跟刘氏密谋的模样,袁大夫虽然是刘氏的帮凶,但也极知道分寸,秘密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于是,他就立马离开了荣辉堂。
现在听乔静怡询问刘氏是否受惊,袁大夫自然明白自己之前是想岔了的。于是他便接话道:“这、夫人只叮嘱老朽好好给大奶奶诊治,不曾让老朽给她诊脉。”
说到这里,袁大夫下意识地再次抬头看了乔静怡一眼,对上又是乔静怡那神秘莫测的目光,然后他那颗成竹在胸的心,又一次吊了起来。
可明明知道前方也许有陷阱,但不知为何,袁大夫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顺了乔静怡的意继续问道:“恕老朽多嘴,可是府里出什么事了?老朽见着夫人时,也觉得她面色着实有些不好,只夫人那边似是有事要忙,老朽不便打扰,就直接来大奶奶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