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没过伤口时泛起刺痒的疼痛,好像被指尖划破的皮肤又被拉扯一次,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亲密似乎都伴随着痛楚,他的,顾清的,交握的掌心残留着月牙一样的血痕。

    他们的手都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治病救人的,轻取性命的,一样的珍贵。

    唐无锋在吻他的手指,吻过上面每一道如同折痕的伤疤,它们和掌纹融为一体,为他本就波折的命运添上更多的沟壑。

    他的眼泪终于滴了下去,和顾清脸上的水迹融合,离家后他几乎没有再哭过,兄长生死不明的时候,身陷囹圄的时候,甚至命在旦夕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冲动。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至少他所担忧的一切都结束了,顾清在他身边,成为他的战友,爱人,难道不值得庆祝?

    灯火早已熄灭,借着一点月光,顾清盯着他眼角的一点水痕,仰头落了一个吻,他手掌扣在唐无锋后颈,将他压得更近,嘴唇沿着他的脸颊摩挲。唐无锋循着他的嘴唇吮上去,两片湿润的唇被他含着舔弄,纠缠许久也舍不得分开。顾清的哼声闷闷的,像小动物的呜咽。

    这个吻让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粘腻,顾清紧紧缠着他,被进入时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打开,以至于疼痛一直挥之不去,却成了维持他残余清醒的唯一连结。

    就在情欲和痛楚的拉扯中,他胸口的滞涩一点点散去,重新灌入的空气有些冷。

    刚刚说了什么,弄坏我,对,还有吗,杀掉我,有没有说出口?他记不清了,总有一些时刻他的思绪混乱到连记忆都不甚清晰,回过神时也总要面对一片狼藉。他不想让唐无锋看到那个样子的自己,哪怕他不完全地发作过一次,荒郊野岭的,在逃亡途中,不知廉耻地求欢。

    那个时候唐无锋只是帮他疏解,但他渴望的并不仅仅是情事,好在疲惫让他没有力气去胡闹,唐无锋也只当他受了刺激需要发泄。

    不是的,连顾清自己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失控,有时将手边书页撕成甲片一般的碎纸,又或者用丝弦绞得手臂伤痕累累。他把自己关在空无一物的静室,醒来时脑子里晕乎乎的,一动就恶心的厉害,他用手去摸,后脑肿了一大片。

    他从恐惧厌恶到如今的妥协,也许他一生都无法摆脱那些梦魇,他们甚至不需要说话,在梦中用悲伤失望的眼神看着他,那些血慢慢冷下去,顾清跪在地上,衣袍散如花瓣,血水淹没了他的脚踝。

    从噩梦中醒来耗费他太多力气,满身的冷汗顾不上去擦,近日的放纵与贪欢一一浮现,我不该——我不能——

    疼痛让他感到解脱,我已经受到惩罚啦,是我该受的,能不能放过我。

    他无意识的抓挠让唐无锋的后背血迹斑斑,唐无锋只是抱着他反复亲吻,他们的身体还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那点醉意也早都散得干干净净。

    他一遍一遍去亲吻顾清的嘴唇,擦掉他的眼泪,虽然他希望顾清不必压抑情绪,却不想看到他这样哭泣。他以为打碎那层冷漠的外壳之后能够触碰到更多鲜活的爱人,却只能从废墟中拉出一个残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