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
李卓怀抱着苏文锦挥鞭驾马向前,镶嵌着红宝石的金丝鞭在阳光下甚是耀眼,马在鞭子的抽动下跑的很快,剧烈的震荡让苏文锦下意识抓紧了李卓的衣襟,惶恐地看着呈现叠影的两侧,眼下发生的一切对这个几乎不出门,从未骑过马的残废公子而言,太过荒唐,也太过惊险,他只能紧紧的靠着这个不过束发之年的顽劣皇子,以防自己跌落成为马下的肉泥。
风把二人的衣袖吹的萧萧作响,赤血宝马将后面一众的随从落下了很远,在广阔的天地间,暖阳下,春风中,似乎一时只此二人,姹紫嫣红,艳桃绿柳,种种春色,皆不如此。
“御马怀绝色,春光不虚行。快哉快哉!”李卓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惊惶之中越发显得可怜可爱的美人,不仅发此长叹,开怀大笑。
少年人清冽的嗓音在风中回荡,大笑引起的胸腔震动轻轻荡着苏文锦散落的鬓发。这一刻,苏文锦在惶恐之中生出无数的羡慕。不同于他谨小慎微,任人摆布,病弱身残,眼前的少年意气风发,矫健爽朗。即使这人顽劣不堪,苏文锦此时却很想成为他,有一双健全的腿,可以恣意打马游街,甚至招男逗女。
顺着常春路,很快便要到了月湖亭,往前看,已有不少的车马停在了月湖边的驿站。
随着马蹄颠簸,苏文锦看到半路茶摊的游人已经怀着惊讶的目光探头张望了,若是自己如此尊容到了月湖亭,他身为苏府长子,光天化日之下披头散发,衣衫散乱,与恶霸三皇子搂搂抱抱,必定会成为全京城最时兴的笑柄,父亲必定会因此更加厌恶自己,那么他在苏府的日子只怕是更难。
“殿下......”苏文锦眼见离月湖亭越来越近只得出声制止。
听见苏文锦开口,李卓收起马鞭,饶有兴味得看着他,如同一只猫在戏耍着自己最欢喜的小鼠。看着它尖叫,挣扎,反抗以至沉默,等到最后兴尽方才屈尊将其拆皮吞骨入肚。
“前面就是月湖亭。”苏文锦挣扎着,一点点试探着试图让这个混世魔王将自己放下。
“怎么?”李卓不以为然道。
苏文锦道:“朝中众臣及其家眷多半聚会于此,殿下乃皇室之子,右相之外孙,若是你我这般形容到月湖亭,一于殿下颜面无光,有碍皇家名声;二于右丞相名誉有损。苏某一介残废无碍,但请殿下爱惜羽翼,三思而珍重,放苏某下马。”
马的脚步渐渐放缓,李卓一手抬起苏文锦的下颌,仔细看着这双眼见里的情绪波动,看着他明明害怕却还故作镇定的来和自己谈判;另一手握着马鞭,用鞭柄抵着苏文锦的眼角浅棕的泪痣顺着脸颊往下划,鹿皮包裹的鞭柄底部也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宝石,猩红的宝石抵在嫣红的薄唇上,自右向左蹂躏着。
宝石沁凉的触感混合着李卓身上的龙涎香,让苏文锦有些目眩。
李卓道:“皇家颜面,右相名誉,与我何干?你到不如说你怕众人悠悠之口,我心软,倒会因此替你思量呢。”
苏文锦抓住在自己唇上肆意轻薄的马鞭,看着李卓,明白世人那套名誉礼仪对这个恶霸不起一点作用,便直言道:“是,我怕这众人之口,风霜刀剑言如雪,口齿笔墨之下我这种本就不受重视的残废之人如何能与尊贵的三皇子您相比,您若是当真心软,当真有一丝真情谊,请恕我下马,保全我残躯之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