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边缘是一片血腥和狼藉。几匹马和游兵散勇们在大漠里逃蹿着,他们在两军开战时迷失了方向。
一匹金色骏马匹放缓脚步,两个人重重得摔下马背。一会儿,一个美貌少女呻/吟着醒过来,看清了四周的景象,吓得快晕倒了。身旁男人中了数箭,奄奄一息。远方,一匹黑色军马载着穿铜红盔甲的鞑靼人正紧追过来。更远方是四散着搜索的鞑靼兵。赤辉宝马拐弯回来,用鼻子轻柔得拱着少女的背,催促她快点上马逃走。但少女使出了浑身力气也站不起来爬不上马背,年轻男子更是重伤晕迷了。
雨前和范凌雁在战场上慢了一步,没跟上崔悯的金马,被鞑靼骑兵冲散了。狡猾的蒙古骑兵徐徐得缀着他们,不停地射箭,穷追不舍。想射死男人抓住宝马和美人。宝马和绝色美人是鞑靼人抢掳的重要财富,如能擒住献给上司和鞑靼大汗,就是大功一件。游牧民族的骑射功夫向来出色,不多时就把美人身旁的男人射成了刺猬。两个人身负重伤又受够惊吓,逃到此地摔下了马背。
见两人摔落马下,鞑靼人尽皆大喜。那位头戴头盔身披重甲的鞑靼大将抢先跳下马跑过来,要抓住二人。战场上黑烟滚滚鲜血染地,他身如铁塔目如铜钟,体态狰狞,头盔下是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盔甲和刀尖上沾满了鲜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凶鬼恶魔。雨前吓呆了。
要被杀死了!雨前终于后悔了。她再刁蛮任性也是个十八岁的柔弱少女。以前在大明国土上,在京城相府北疆藩王身边,都处于一个等级森严有秩序的社会。被养姐明前忍让着,被下人敬畏着,被讲究规矩的小梁王和北疆群臣客气以待。她本身又生得美貌绝色,遇事多受礼遇少有苛责。从未遇到过生命危险。但在这个两国交战的前线,在鞑靼军偷入北疆,一名鞑靼大将执刀冲到眼前。她才恍然惊觉,以前的所有规矩环境都被打破了,一个新的规矩环境立起来了。强大就是有理,武力压过文明,这是一个粗鄙落后的蒙古人摧毁富饶礼仪的明朝人的世界。
她不该在一触即发的战争前,离开北疆王的城镇和保护跑到混乱的荒蛮之地。战争不是儿戏。
范凌雁挣扎着醒过来还想保护她。被鞑靼大将一脚踢飞,当场晕死了。
“滚开!快滚开。”雨前惊叫着躲闪着。
鞑靼大将毫不迟疑得追捕她。在这片充满鲜血和烈火生与死的战场上,美艳如花的少女成了最后一抹色彩。鞑靼人伸出蒲扇的大手抓住了她,几乎抓断了少女纤细的膀臂。少女眼前发黑,心头闪过了许多听过的北疆传言。蒙古人烧杀抢掳,奸/淫/妇/女,把南人掳回蒙古当奴隶,女人越美貌越悲惨……
她惊恐地尖叫着:“救命啊!快放了我。我是个小丫环,什么也不知道。我姐姐才是藩王王妃。”
鞑靼大将不耐烦地大吼:“闭嘴!我抓住你了,想活就别跑!”
雨前满心都是惊恐,又有些愤怒。为什么总是她倒霉?明前做王妃,逃出暮城,被很多男人哄着关怀着又毫发无伤得回来。她逃出暮城才几天就要遇到战争,被鞑靼人抓走当奴隶。这世上还有没有公平了?她愤怒得要发疯了。
鞑靼大将抓住她,用力地拖向马匹。雨前愤怒攻心,突然间鼓起勇气使尽浑身力气一头撞翻了那人。鞑靼大将错不及防,被她撞歪了,摔倒在不平的沙砾地上。头盔掉了,护面的面甲摔散了,他暴跳如雷得跳起来对着她发出一连串怒骂。两个人瞪视着对方都赫然呆住了,仿佛在朗朗睛空下看到了一道霹雳闪电。
雨前骇然地睁大眼睛瞪着他。声音沙哑,全身颤抖,惊恐万分地喊道:“我认识你!我见过你!你是那个在落石峡偷袭我们车队的鞑靼人。”
鞑靼大将也久久地瞪着她,满脸震惊骇然。忽然他一脚踹开了她,转身抢过了金马缰绳就要走。
雨前瞪着他,忽然间不害怕了。一种更大的愤怒激昂压过了对死的恐惧。她不要命得冲过去,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满面虬髯满脸刀疤的鞑靼男人,放声大喊道:“不准跑!你认识明前,也认识李氏。上次你就是被她们吓跑的。这是怎么回事,你快把我们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