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觉得待在一个地方的日子是难熬的,但是从束尧开始写字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天。他开始习惯每天和许肇平待在一起安静地写字的时间,甚至都有点期待。也终于知晓许肇平身上的木质香从何而来,他问他房间里点的是什么香,得到的答案不出所料就是檀香。
束尧脚已经痊愈,能走后他在院子里窜来窜去,探索着各个屋子,像要把这半个多月没走的路全部补上。
自从进了书房,他觉得院子里应该没什么他不能踏足的地方了。变本加厉地四处乱窜,像个从深山跑出来觅食的猴子。甚至得到主人首肯拿了阁楼的钥匙,但是打开之后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光开门就已经灰尘扬天,于是他讪讪把门关上,将钥匙放回原处。
在脚彻底痊愈那天中午,吃过饭后两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去院子里再次躺上放在阴凉处的摇椅,像刚到这里的时候一样。
束尧在此时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要把剪头发的时间提前,不用再等开学,他现在就要剪。
许肇平听他说完有点惊讶,但好像又没有那么惊讶,只是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待在这里也很好,要是真的要一辈子在这里我应该也不会觉得难过了。”束尧郑重其事,神情认真,说完双手捧着茶喝了一口。
“决定了?”许肇平一直偏头看着他,“剪了就办法复原了。”
“嗯!”他回答,还配合着猛点了一下头,“而且我得出去工作,不然要是你回港城了我就真的要饿死了。”
“我回港城也是要很久的事了,你不用担心。”许肇平又笑着提醒他,“而且不是说陪我就是你的工作吗?”
“好吧,那我开学再去。”这么说倒好像是许肇平在求他,束尧接着说,“老师你还是给我剪头发吧,这样也方便一些,每次洗完头都要擦很久。”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一点,黑色发根有一个指节那么长了,担心许肇平不会剪,他又问,“老师你可以剪吗?”
许肇平点了下头,他就像哆啦A梦,好像能变出任何东西——没一会儿他就从屋里拿出来一个小推子,是理发店专用的理发器,只是款式看起来比现代的老很多,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块布,给他搭在脖子一圈。束尧一动不动,有点怕被推秃了,但许肇平的手异常地稳,金发落地,给他推出一个圆溜溜的寸头。
像个老手,许肇平总是这么厉害,做饭好吃,写字好看,剪头发也剪得这么好。
他拿着镜子欣赏自己的新发型,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是气质有些不同了。原先是搞艺术的“阴郁”文艺青年,现在看着更像青春期的明媚少年了,棱角分明的脸全部露出,这发型倒是更符合他的气质。
不过他有点不习惯,仰头看正在给他整理小碎发的人,“许老师,丑不丑?”
“不丑,好看。”许肇平把他仰着的头掰正,继续给他擦后脑勺的头发,又听到坐着的人问,“真的吗?会不会很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