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雨交加,雷电轰鸣。
启祥宫中,朱翊钧放下正在看的奏章,伸手接过郑贵妃送来的羹汤。
与传闻中的不一样,万历十四年以后,朱翊钧确实很少临朝,不朝、不郊、不庙、不讲都是有的,他也确实很少召见大臣,但奏章还是批的。
朱翊钧“不郊”、“不庙”,大抵与他的身体不适有关,至于不朝、不讲,前者常常沦为争吵不休,而后者又多流于圣贤道理的说教与重复……
万历一朝,朱翊钧对朝堂的控制还算有力,除了国本争端,不管是三大征,还是妖书案、梃击案,结果都尚在控制当中。除了前期的张居正和冯保,万历亲政以后,既未出现权相,也未出现权阉,这在有明一代,实属难得。
“又下雨了啊!”万历抬头看了一眼,似乎能够透过紧闭的门窗,看到风雨中的京城。
郑贵妃站到朱翊钧身后,轻轻捏着他的脖子:“是啊,这疾风骤雨,不知多少人家要受雨淋之苦!”
万历低头饮了羹汤,再将瓷碗放到桌上:“对了,洵儿的那什么旗杆,都弄起来了?”
上前收拾碗筷的陈矩连忙答道:“都弄好了,三十三家,三十三根旗杆,下午便都竖了起来!”
朱翊钧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方又问道:“他这引雷旗杆,当真能够引下天雷?”
郑贵妃撇了撇嘴道:“洵儿说了,天上的雷电,与毛皮摩擦琥珀生出的电是一样的,不过天上的雷电电量大,琥珀的电量少,洵儿能让琥珀棒放电,自然也能引下落雷……”
“你倒是信了他的那套说辞?”朱翊钧笑了笑。
刘基曾说过雷电是气之郁而激发,《淮南子》中也说“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常洵提出的阴阳离子说,也可以说是从阴阳之气引申而来,并不算离经叛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只要不涉根本,儒家对这种东西并不细究。
常洵的突破之处在于,他提出了天上的雷电,与摩擦生出的电是一种东西,这是以前从未有人提到过的。
朱翊钧道:“三十三根引雷旗杆,若是真的引下雷电,会否伤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