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做的不错,没有辱没师门,我会在信中与子干提起。”仿佛知道刘备在担心什么般,仍然披挂着战甲,在帐中主位落座的皇甫嵩于他见面后第一句便如此说道。
既没有自称“本将”,也没有称呼他为“刘校尉”,说明这是一场更倾向私人的会面,刘备稍稍松了口气,立刻顺着话头接道:“小侄还需更加勤勉才是。”
“哈哈!果然是子干的做派,他一向认为自谦时贬低自己的成就是大错特错,表达自己需要更加努力才是正确做法。”皇甫嵩哈哈一笑,挥手道:“坐罢。”
如果刚刚一个答得不好就准备让自己站着回应?刘备暗暗庆幸,施礼后在下首就坐。
“贤侄,对这的天下大势有何看法?”皇甫嵩开口问道。
果然吗……刘备只想叹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卢植先生门下学习时,但凡要教导什么,他张口也是这句问话,以后我要是考教别人,难道也得用这句话作开场?
如果是私下面对老师的考教,刘备还敢大着胆子回一句“天下苦秦久矣”,但面对刚刚打了胜仗,气势如虹的皇甫将军,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吧。
刘备略一思索,应道:“今天子沉于财货,近臣溺于权势,各地草莽盗贼蜂起,四方伪王叛逆层出,然则似危实安也。”
“哦?为何?”皇甫嵩不甚意外地应了声,而后道:“若说‘因为有尊驾这般国之重器,如擎天之柱’那我要便代师父教训一番。”
“……”不,我真没打算如此说,就算要这么说说的也是剑圣王越,但总不能直接表示那是将军您自我感觉太良好……。
刘备呆滞了一下,而后做被说中状道:“呃,那待小侄再想想。”
说起来,师父每次问天下大势之后,总会在两三句之内将谈论内容从“天下”缩减到“一城一地”的程度,那么此时皇甫嵩将军想要谈论的问题其实是——
“因为民间尚有如破虏将军那般忠勇之士?”刘备虽然有些想法,但不适合直接讲出,遂故意如此说道。
“董卓此人……我看不透”皇甫嵩眉头皱了皱:“他战前对张温颇为不屑,在战后却转而赠与重礼,不知是想做什么,前倨后恭也不该如此明显才是。”
除非他所谓“恭”的对象根本不是张温,刘备暗暗补充道。
由于叛军被击溃,平叛之战已然结束,那张温便开始计算此战中各部贡献如何,用于呈报皇帝陛下以论功行赏,此时,也只有此时,他的地位骤然拔高了一截,很可能认为董卓的表现非常正常,礼单过重也只是为了弥补之前的无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