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去年唐沁一进H大,就被校学生运动队看中,同时参加了其中的田径队和羽毛球队。彼时宋予宸上大二,在田径队和羽毛球队混了一年,已经是老队员了,凭着自己人高马大,把唐沁当做小姑娘随意指使。
最倒霉的是两人初见时,唐沁自己先犯糊涂尊称了宋予宸,这一错竟然铸成千古恨。
当时新开学没多久,唐沁和田径队的一位生命科学学院的大一女孩楚鑫鑫在体育系的办公室里帮助打扫卫生,正擦拭着历年来的H大收获的大大小小奖杯,两个女孩一边干着,一边还对着奖杯照起了镜子,高兴地互相大笑。宋予宸从门口经过,往屋里瞟了一眼便不走了,还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楚鑫鑫于是回头甜甜地喊道:“嗨,邵师兄!”同时对唐沁介绍说:“这是电信学院的邵师兄。”宋予宸颔首示意并不说话。唐沁看着宋予宸又高又壮,一副成熟稳重不拘言笑的样子,便随口恭敬地跟着喊了一句:“邵师兄。”楚鑫鑫听罢马上瞪起了眼睛,她不及说话宋予宸就已匆匆走过。一秒钟后,楚鑫鑫才拍着脑袋叫起来:“哎呀,错了!错了!唐沁姐姐,邵师兄才上大二,该是你的师弟才对啊!”
此后,两人在田径队和羽毛球队的训练中不断狭路相逢,唐沁原本对第一次口误不那么在意,没想到宋予宸较真起来,天经地义地在唐沁面前摆大哥的谱。
这学期,宋予宸选修了羽毛球课,两人更是频繁见面。唐沁觉得宋予宸此举简直是一箭双雕,不但白捡学分,而且还能仗着孙老师爱徒如子式的放任,继续其在校队的作风,在选修课上有意无意地对自己发号施令冒充老大。
除此而外,宋予宸动不动就叫唐沁“小姑娘”,明目张胆地吃她豆腐。光这学期,唐沁就曾前后五次三番地严肃告诫宋予宸,自己不但年龄比他大,而且现在还是他的助教老师,叫她小姑娘是很不礼貌的,希望宋予宸立刻停止这一错误称呼。
宋予宸漫不经心地狡辩道,两人初识于校运动队,自己从师在先,唐沁从师在后,论资排辈的话,当然自己为长,唐沁为幼。如果唐沁不让他叫她“小姑娘”,不如叫“她小师妹”?更何况最早的时候,还是唐沁自己先嗲声嗲气地喊他“邵师兄”的,他只好全盘接受了。
唐沁听完感到无可奈何,心里痛骂宋予宸是无赖,当下决定从今往后,只要宋予宸再没规没矩地乱叫一气,自己就干脆不理他!
于是乎,唐沁视宋予宸为空气,装笑,对着火锅店里众人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你们好好吃吧。”挺起胸脯走进街对面的一家面馆。
她吃着面条的时候又想起了刚才的事,开始觉得自己有点闹小性子,必竟是为人师表,不应该这样不讲礼数。‘学生心理学‘她不是没学过,怎么一到实际中忘记得一干二净呢?以后应该换一换角度,变一变思路去考虑一下该如何圆满解决宋予宸这一难题。
其实仔细想想,她不得不承认宋予宸这人还是不错的。唐沁刚进校时人生地不熟,体育系也通共没几个学生,学生后勤事务因为临时人手变动没有专职人员负责,许多事情是投路无门,全靠自己捣腾。
有一次,为了办理各种卡和证件,唐沁在校园的大路上拦着一位男生问路。条理不明的男生指手画脚地讲,不辨方向的唐沁稀里糊涂地点头,心里盘算着过后必须再问第二个人。这时宋予宸恰好路过,于是乎挺身而出代替了那个男生,义不容辞地充当起了向导,给唐沁明确指点东南西北中,又殷勤又加地陪着她办理了图书卡和饭卡。他一路上带着她熟悉校区环境,告诉她这是什么楼,是属于什么系的;那是什么馆,又是什么时候开放;还不停给她介绍认识老师、同学:这个大妈是XXX,那个老头是XXX;这个是XXX,那个是XXX。
唐沁喜欢看韩剧,听着宋予宸把全校的中年以上妇女都同称为大妈简直要爆笑。宋予宸不明就里,反问道:“该叫大婶?你,北方人?”唐沁脸皮薄,经不起他问,问了几句便老老实实地把家底都一一报了。两人于是一眨眼就成了老熟人,这么讲又不完全准确,实事求是的话应该说,宋予宸把唐沁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而唐沁只对宋予宸名字对得上人而已。
既然彼此熟了,就可以常来往了。后来即便校队没有训练任务时,宋予宸也会主动喊上她和另外几个校队的新队员一起操练羽毛球,美其名曰:帮助新队友提高业务水平。拿这学期的羽毛球选修课来说,宋予宸虽然自己不把唐沁当回事,却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时不时帮她吆喝着对付那些老油子男生,下课前他总记得指挥这些大小伙子帮她收拾搬理运动器材。这些都算是好心帮她忙吧,当然代价也是免不了的―――不听也要听他的极其无礼的、颠倒长幼的称呼‘小姑娘’。
撇开这些,最让唐沁心存感激的是宋予宸对她第一次踏足社会,也就是担任瑜伽教练时,有力加友好的支持。那个领头鼓掌的人,不用说,就是他。
事情发生在一、两个月前,当时唐沁刚刚开始这份兼职瑜伽教练工作,新手上阵难免心里没底,她整整一周茶饭不思。白天学校体操馆没人时,她就抓紧一切机会放音乐摆姿势强化练习;晚上又少有地不去图书馆上自习,而是改在宿舍里孜孜不倦地砖研瑜伽光盘教程以便融会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