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内蜷,左腕撑着车座,秦尔放低左肩,试图向左后偏转。大半个身体不听使唤,勉强算得上灵活的右肩也被安全带勒着,无法动弹。甩动左肩,摆动左肘,秦尔的上半身还是保持着向前的角度,只朝着左下方又软塌了些。
与人交谈却不直视对方的眼睛,是缺乏礼貌的表现。
“对不起。”无可奈何地抿了抿唇,秦尔望着后视镜,朝凌诗蓓抱歉地笑了笑,“我不太方便,转不了身。”
秦尔的身体现状曾是高中班群里的热议话题。在凌诗蓓与俞鑫楠和钱途亮初识的那天,以往的各种传闻就都得到了确认。
尽管,凌诗蓓早就知道,三年前那个温和帅气的大学霸已然沦为身残志坚的高位截瘫病人。眼见,却仍比耳闻更加震撼。
现在,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昔日同窗依然面目清隽,依然面带微笑,依然声调温柔,却被一根安全带束缚着,却被那具残躯牵绊着,却被终身的不便纠缠着,只能瘫坐在副驾上,一脸无奈地为自身的无能为力道歉。
尽管,她与秦尔已多年未见。尽管,她与秦尔并不算太熟。尽管,她与秦尔在情感方面是竞争对手。她的胸膛仍是下了一场酸雨。她的鼻腔仍是又酸又热。她的唇仍是发麻发抖。
摇摇头,凌诗蓓没有出声。
阿拉斯加犬终于逮着了关心的机会。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停顿,大掌前伸,绕过车座,搭上秦尔的双肩,钱途亮在他的脖颈处偷偷地蹭了蹭。
“车还开着呢,你坐好。”
狗爪下移,穿过秦尔的双臂,架着他的双腋,把他的上半身扶好坐正。
低头哑笑,秦尔那张带着血印的唇被它的主人咧出一个心形,再次挤出星点血珠。
“你的大学生活怎么样?”秦尔不答反问。
钱途亮的动作被凌诗蓓看得清清楚楚。心里的酸涩不再纯粹,反添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自嘲自怜。
“嗯?挺好的,都挺好的。”
调整心态,她语气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