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对我们没有兴趣。”我从它们的航行趋向中,十分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这支舰队给我的感觉是十分单纯,就像是一个劲地赶路它们在主动避开和我们的争端?”

    “也许。”四天院伽椰子的回应仍旧十分暧昧和保守,但却在鼓动我去做:“高川先生,你觉得那些货柜中装的是什么?是那些恶心的巫师?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无知而恐惧着的人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我隐约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转化为黑水。末日的言论早在这个中继器世界就已经有了极大的市场,其内容好似是由一种叫做白色克劳迪娅的怪异植物引发的末日。而一部分有识之士在我们行动之前,就已经行动起来了,似乎为了最坏的情况,而打造了所谓的诺亚方舟,以在极端条件下,确保至少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类可以作为文明的火种存活下来。”四天院伽椰子就像是在复述一个通俗的末日故事般娓娓道来:“然后,有一些线索指向末日真理教,似乎这个末日言论的推动、研究和相关的应对措施。都是由一个名为末日真理的新兴组织引导的虽然许多细节,都表现出,这个末日真理教是这个中继器世界自发产生的精英组织,但既然有着同一个名字。其背后和我们所熟悉的末日真理教有关联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说了一个我早已经知道的情报:“我们之前所在的半岛,所有的人工建筑其实都挂名在同一个人的产业中,这个人也同样是末日真理这个组织的某个下属机构的负责人之一。他所主持的研究活动。虽然用心理学研讨会做遮掩,但实际进行的,却也是针对白色克劳迪娅的研究。”

    我保持沉默,关于白色克劳迪娅引发的末日,以及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精英人士针对这么一个末日情况展开活动的一部分事实,我已经从阮黎医生身上观测到了,并且,自身也是参与者之一。四天院伽椰子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在我这里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白色克劳迪娅,末日真理教。诺亚方舟……”四天院伽椰子的声音不断灌输到我的脑海中:“高川先生,你觉得眼前的这些货柜一样的宇宙舰队,有多大的可能,就是运载着人类最后的文明火种的诺亚方舟呢?他们想要去月球,是不是因为,在他们的计划中,月球就是卷土重来的最好立足点呢?但是,在这个计划当中,被末日真理教欺骗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这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回答到。

    “但却是在欺骗之下所做出的选择,现在可以解救他们的。真正有想过解救他们的,就只有高川先生你一个人,不是吗?”四天院伽椰子说了那么多,意图却十分单纯。也并不忌讳这个明显的意图被我察觉,或者说,我觉得,她就是这么拐弯抹角的,想要我亲自动手,去和这支宇宙舰队碰撞一下。看看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然而,我真的可以单纯以“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就坐视不理吗?我的心中,在做出“这些宇宙飞船中装载的,有可能都是这个中继器世界最后剩下的人类”这样的猜测后,感性就开始躁动起来。

    “真的好吗?我一定会坐视不理,因为对我来说,这是正确的判断,也不会为此背负任何心理负担。但是,高川先生是不一样的吧,伦敦的那位高川先生似乎更加理性一些,但是,在这里的你,和在伦敦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吧?”

    “不,是一样的。”我认真又坚定地说:“无论是伦敦的高川,还是我,都是一样的。”我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阮黎医生的音容笑貌在记忆中浮现,这一段时间来,她所表现出的意志和想要做到的事情,都在我的内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四天院伽椰子认为“白色克劳迪娅导致了末日”这个末日论是可笑的,是一种欺骗,真正让这个世界陷入末日的,单纯以眼下的结果来说,是包括nog、五十一区和末日真理教等等所有入侵者的推动,也是由她的黑水直接造成的结果。但是,我却十分清楚,在阮黎医生的视角中,她所看到的“真实”并非是这个样子的。

    当我们看到了黑水在肆虐的时候。她看到的,是白色克劳迪娅那不可阻挡的盛放吧。在我的眼中,黑水席卷了一切,怪物和不可思议以洪水一样的气势,一鼓作气让整个常识的世界陷入崩坏。但是,在阮黎医生的眼中,或许仅仅是“在区区的几天之内,地球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个可怕的精神病态网络”吧。对她而言,这个中继器世界的人类,或许只是被分成了“健全者”和“感染者”两种吧。

    对“健全者”而言,或许“白色克劳迪娅导致了世界末日”就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因为,阮黎医生就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阮黎医生想要拯救世界,至少,也希望着拯救人类。所以,她所做的所有研究和牺牲,都是针对“白色克劳迪娅”,只是,在最后的最后,她眼中的末日,已经和我眼中的末日重叠起来了。对她而言,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但也是白色克劳迪娅所导致的幻觉。我所述说的黑水,在她眼中,也不过是白色克劳迪娅引发的某种错觉现象所以,我才相信着,那些针对“白色克劳迪娅”的研究和牺牲,对黑水也定然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