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呈辞见着陆怯似乎没有要答话的意思,紧随着一声轻若鸿毛的叹息声从喉间溢出,出神的目光随意散落在一处,他没注意到的是边上放置的手微不可查的轻轻蜷缩了一下。
替床上的人掖好被角,他站起身来,看着那人的目光神色复杂,好似隔着一层雾霭朦胧,他淡声道:“剩下的事情我来,好好养伤。”
他也没在乎陆怯听到与否,突自撂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程三是在夜里抵达望都,黑夜之下马蹄铿锵踏碎了平静的坑洼,他长靴包裹住劲瘦的小腿,腰束白玉带一身衣袍随风猎猎作响,翻身下马时难掩体态修长,一束马尾之下的桃花眼看向了那大门之前的匾额,灼灼其辉,妖而不媚。
卫野先一步下马替他引路,面上满是恭敬正色:“三爷这里请,我家主子在内室相侯。”
程赏清名字文雅,人不如其名,偏生一副风流样,唇薄挺鼻最是无情,那惩戒的手段连卫野见着都不禁冷汗阵阵。他将手上的手套取下,放进怀中,每一步动作皆是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相,偏生那面容含笑犹如毒蛇吐信阴毒的紧。
他是程家老幺,论起辈分他还算是傅呈辞的小舅。
程家所在的地方与望都相邻,虽然不算望中权贵,却是江南地界最为富饶的地方。
室内金缕焚香,美侍作陪,程赏清进门时便有人迎了上来。
程赏清抬着手,等人更衣换鞋染香,目光却是落在了早已落座的傅呈辞身上,口吻含笑调戏道:“你差人送来一令牌,却又不交代清事,就这么着急想着见我一面?”
傅呈辞深谙他这张哄骗女子胡言乱语的嘴,淡淡一笑置之而过,等人进来后,他才差遣旁人退下,道:“少贫,我自打入了望都你的人可没少出现在我身边。”
程赏清面色不变,依旧是方才带笑的样子,手上沏茶的动作不停,他问道:“哦?也不知道是谁长了一张好脸叫我大侄儿给记去了说出来回头我也去见见。”
程赏清的手段傅呈辞在清楚不过了,这个话题他就没有接着的打算,程家虽然不是什么世代忠良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望族,偏偏出了个程赏清这般乖戾嚣张的人物。
想着张正清不知道又会折腾出什么乱子,傅呈辞也没了同他玩笑的心情,而是直接问道:“我若是叫你去江总督府借兵,你有几层把握?”
浓郁的茶香沁入肺腑,程赏清尚有些回味那味道,挑眉摇头,看了他一眼,说:“没有把握。”
傅呈辞皱眉,也不知信没信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