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刀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撑着伞,天雷如同巨斧将灰霾的天撕裂开了一道口子,那转瞬即逝的光打在两人脸上,明暗参半之下晦暗不清。
伞悉数的打在了陆怯的头顶,阮刀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了,雨水汇柱的手掌无力的张合了一下,随后垂落。
陆怯不为所动,沉默的用手拂了一把脸,浑身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倾盆暴雨已经令他睁不开眼了,衣服完全浸湿贴着他的身躯,他把一具离他最近的尸体拖了过来,拖进了这个徒手刨至的深坑,整个人一语不发,沉默的融进了这场暴雨里面。
等埋完这个,他又走到了边上的空地,机械的重复着刚才刨坑的动作,他的手指冰冷僵只是木然的动作驱动着他,浑身散发着阴冷冰寒的死气。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原本的灰霾散去了不少,疾风骤雨也变得和煦起来,所有留存过的艳红将和这片沃土一起被深深的掩埋。
陆怯连起身都变得有些困难,最后需要半个身子靠在阮刀身上才能勉强站稳。
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具尸体上。
他本来可以逃出生天的……
平静的眼神幽深的令人害怕。
阮刀搀着他的手一紧,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踏碎了这一地低洼,来势汹汹。
陆怯的发冠早就不知所踪了,黑发贴着他白皙的面颊,被雨水模糊的五官分外妖冶,一双眼落在了来者身上无神且呆滞。
“吁!”程赏清勒紧了缰绳,马身前蹄猛地立起,随后又平平稳稳的落下,在原地又向前走了两步。
格外焦躁不安。
程赏清的目光落在陆怯脸上,心下漏跳一拍,看着他脑海内猛地想起了一个地方。
地狱!
此刻的陆怯就宛如从地狱出逃的幽魂,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浑身弥漫着蚀骨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