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闲不住嘴巴，自顾自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说着说着，她又笑起来，如春风和煦，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她本不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就连一点诗情画意的情趣都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只管凭着心情，好与坏，她也不能定夺，她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哭，她就是这样喜怒形于色的人。
慕小九笑了笑:“岁岁，你觉得我是温润之人吗？”
他眸色染了清冷，面容却依旧带笑。岁岁道:“当然啊，你笑起来的时候就很温润。”
慕小九笑起来，就连月色都稍显逊色。他虽常常嘴角含笑，可笑中多少带了几分倦怠，眼里只有凉薄，并无欢喜。他的眼睛永远清清冷冷，像沉溺的深海，不起波澜。别说他，便连那些见过他的人，也皆从未说过他温润如玉。温润如玉是什么？他从来不觉得这是赞美他的话，他是桀骜孤冷的人，如鹰击长空，充满了蓬勃的生气。也是懒散倦怠的人，如天边闲云，充满了孤冷的气息。
少年就应当如此，又或许，除了岁岁，他便从未对谁温润过呢？
惊才艳绝，风光霁月。
这才是他，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而不是那个“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十分不喜欢这样的诗句，尤其用在他的身上。
“你说我温柔，那便温柔吧。”
他想这样轻飘飘的告诉岁岁，动了动嘴角，却又并不愿意说出口。他似是与自己较劲，他明明最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如今看着岁岁，却又多了几分不确定，连看她的神情都平静了许多。他如今这副打扮，确实多了几分温润，就连看生人的目光，也有了几分随和。
他按了按眉梢，忽而一笑，似扰人清梦的街角的小混混:“我并不温润，我其实与你一样，都是骑马射箭的意气风发的人。可我又与你不一样，岁岁，我只有在你这里，才会是我，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郎。”
岁岁不温柔，他也不温柔，这世间，从来不存在对他温柔的人。
其时，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白布，很是直接的递给岁岁。岁岁接过白布，也很是直接的打开白布。被白布缠绕的发簪，原是与上次的发簪一模一样。她拿起发簪，左看右看，真的并无不同。簪上的红珠依旧耀眼，闪得人眼眶发酸。
她扬了扬嘴角:“慕小九，你给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