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前些日子下了小雨,路面一直很湿,空气中却依旧带着燥热,长街的行人三三两两,明媚和煦的风吹过衣摆,河道两岸的柳絮轻飘飘的拂过,周遭都是迷人的花香,微阳展露头脚,不经意间透过薄薄的云层,化作缕缕金光,洒遍大地,留下了款款热情。
繁华精致的国公府邸伫立在京城中心段,两面威风凛凛的狮身石像静静蹲在那,庞大的身躯仿佛昭告着全天下,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公府。
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轻轻推开,白玉阶上满是令人纸醉金迷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光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江南水乡般淡淡柔柔的雾霭,每一株花草都在风里低吟那清清淡淡的蜜意。
下人有一处没一处的扫着地,偶尔传出几句嬉闹的笑声。蝉声空明,年纪稍长的女人从池塘边走过,叫道:“你们在这嘻嘻闹闹个什么劲?”
那是国公府一等婢女,大小姐的奶娘,国公爷身边的远娘,长得还算有些姿色,平日嗓门最为大了。女人最见不得府中丫头小厮偷懒,每每见了偷懒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道,明面上她却断然不会开口,为了维持国公府最尊贵的脸面,便是里面最低贱的下人,都谦卑有礼。
府中的小厮小婢皆不敢上前还嘴。
远娘拽着手里的信件,白了一眼众人,道:“好好干活,可别偷懒。”
她却径直往前走,走进最深的院子。
院子里面静得出奇,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红墙瓦砾上,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更显得这里空空荡荡,却又大气繁荣。周围只种着几株开得正艳的桃树,上面开着叶,地上落着花,屋里传出优美动听的琴声。
远娘小跑着到门口,微微弓了腰,笑道:“姑娘,这是国公爷让我交给你的,说是楼兰那边的人传回来的。”
“祖父从不将与姑母的信递给第三个人看,这十多年来,怕是纸上都写满了姑母的思乡之情吧。”
“姑娘,国公爷看到信时,气得不轻,扬言湘湘小姐大逆不道,若是湘湘小姐还在京城,怕不是要被国公爷打断一条腿……”
里面的人终于停了琴声,只素白柔荑推开房门,紧接着,一张精致无暇的面庞,就显露于阳光之下。几缕细碎的长发低垂在鬓边,眉心一朵栩栩如生的花钿,潋滟似波,瓣瓣盛开。
那是一个身穿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的绝美少女,如层层花瓣的裙裾上,绕着华丽的金丝镶边,宛如碧海蓝天中摇曳的晨光碎影。黑亮如云的长发,点缀着淡蓝色的珍珠,髻着白云青色的流苏。
少女身上有股淡淡的荼芜香,轻轻飘来,浑身都透着冷艳高贵的气息。
细细的柳眉下,一双淡漠平静的眼眸,眸子深处是若有若无的疏离,挺直的鼻子,如点绛的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