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脐附近的感觉平面以下活动能力全部丧失,双腿无力瘫软,其实生病后没多久,下半身肌肉就已经萎缩,虽然并不能算是枯瘦,可看起来还是和正常人的腿有本质上的区别。
李安歌清楚,平时没有轮椅,的确是有人会误以为他是健全人。但若是看到他现在的身体,“残疾”只会是最柔和委婉的形容。
听着浴室里花洒出水的声音,迟俊扬放下了一半的心。这下他终于有空去好好思考一个问题:李安歌非要冒雨给他来送伞是为了什么?
倒不是猜不到原因,就是不敢相信。他不想把话说得太白,到时候万一猜错误会了,自己白白出了柜不说,还要落人话柄成了笑话。
就算是让他猜中了,难不成他还真要跟残疾人谈恋爱?
家里已经有季焰远一个残废了,表姐沈愿宁也被一个残废小白脸骗得团团转,难道现在他还要在助残献爱心之路再添砖加瓦?外人怎么想?老迟家这是想搞残联还是开善堂?
可是……那个人是李安歌,他长得像连歌,板起脸来像连歌,笑起来更像连歌,是一个可以看得见抓得着的替代品。迟俊扬那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早在见到李安歌的那一天就找到了寄托。
说一千道一万,问题就在于李安歌的残疾。这事儿无解,除非什么时候出个特效药,能把这小子治好,一切都不愁了。
迟俊扬向来容易被这些取舍绕进去,绕到最后踌躇不前什么也没干成。但这回他知道不行,有些界限越过去,就再也不好回头了。
浴室的门打开,李安歌穿着迟俊扬的衣服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用过的浴巾和脏衣服。
“拿哪儿去?”迟俊扬站起来问他。
“拿回宿舍洗。”李安歌给迟俊扬比划了一下这堆东西,“有没有袋子可以装?”
“就放这儿,明天上午有阿姨来,一起洗。”迟俊扬叹了口气,指着浴室门口说,“你别拿回去,让别人看见以为我这儿连个洗衣机都没有。”
李安歌轻笑,顺了迟俊扬的意思放下了脏衣物,“那就麻烦了,过几天我来取,顺便把身上的洗干净还给你。”
他朝大门方向转动轮椅,李安歌想逃。
卑微狼狈的自己与那些脏衣服一样,是他不想被迟俊扬看见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