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母笑着没说话,目送她们姐妹三人离开。
姐妹三人走了两个多时辰,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王家村。
此时大部分人家屋顶上的烟囱都冒着烟气,开始烧火做饭了,唯独林家那处破烂的茅草房没有动静,有人看见秋竹回来了,纷纷向她打招呼,跟她说:“秋竹啊,你是回来给你娘做主的吧?那你可要快些回去,你家几个叔伯正堵在你们家,逼着你娘给你爹治病呢。”
秋竹眼皮子跳了跳,向众人道了谢,跟秋菊、秋梅两个疾步走到林家去。
不多时,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屋子歪歪斜斜的破旧茅草屋出现在三人眼前,茅草屋外有个不大的院子,用竹子编了一圈竹篱笆,篱笆下种了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蔬菜藤蔓缠满整个篱笆,好多都枯萎死去了,越显得这个茅草屋更加破败陈旧。
此时穿着半旧带补丁衣裳的林母,正站在堂屋门口外的屋檐下,双手叉腰,对着站在自家院子中的四男三女破口大骂:“你们林家人算什么东西,我们母女被林老邱打得要死不活,饭都吃不上,跟你借些米粮银钱的时候,你们装疯卖傻,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倒有脸上门来指摘我了?这么多年来,是我一个人在地里累死累活,把四个儿女拉扯长大,他林老邱做过什么?有点粮食就被他拿去镇上赌去了,家里哪有银钱给他去镇上医治,你们要想给他治腿,你们出钱啊。”
“话不能这么说。”说话的,是个拿着个长烟斗,年约六十,面庞颇黑,两颊有几道浅浅褶子印的林家大伯道:“老四平时再怎么混账,那也是你们家里的顶梁柱,他这腿摔折了,不管家里再难,总不能把人丢在屋里任由他痛得死去活来,见死不救。我可听说了,你家大女婿前两个月收回了四十亩田地,又是杀猪匠,每月至少要挣二两银钱,前几日你女婿又给你买了两袋粮食回来,你家秋竹不是对你很孝顺吗?她爹腿断了,她就不出钱?”
林母一听这话,手都气得发抖,哆哆嗦嗦指着林家大伯道:“我女婿家里有地,关我们林家屁事,秋竹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儿,还能搬空婆家填补娘家?你可做鬼梦去吧!她爹小时候打她,好几次差点把她打死,她有气出没气进的时候,你们不是没见过,现在让她给拿钱给老东西治病,你们觉得可能吗?”
林大伯还想说什么,秋竹推开篱笆门走进了进来,神色冷冷看着林大伯道:“我娘说得没错,我自小就是有娘生没爹养的人,别说他今天断了两条腿,就算断了手,断了脑袋,我也只会拍手称快,替我娘高兴,她终于解脱了,不用再担心家里的粮食和值点钱的物件都被我爹拿去赌了。你们可别跟我说什么孝道不孝道的,先有养,才有孝,我爹好吃懒做,吃喝嫖赌这么些年,我娘一个女人支撑着整个家,养大我们姐弟四人,她有多不容易,我就有多恨我爹。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我娘抱着我跪在你们家门口求你们借钱的场景,那时候你们给过我娘一分钱吗?如今倒来指手画脚,指责我娘的不是,还妄想让我用婆家的银钱来给我爹治病?你们脑子里是被屎糊满了吧?不然这种猪都听不进去的话都被你们说了出来。”
“你!”林大伯怒目圆瞪,刚要发火,被随后进来的秋菊接了话道:“我姐说得对,小时候我们家因那个老东西出了多少事情,你们没管过一回,现在倒有脸上门来叨逼,时候不早了,各位请早回吧,我们家的事情,你们少管,也别拿着亲戚名头来压我们,我们可没有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势利眼亲戚,说出去只是会笑死人。”
秋梅更绝,直接做了个请滚的手势道:“各位叔伯婶婶,我可提醒你们,别总拿宗族妇道七出之罪来压我娘,我娘这么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我爹,不管他在外头赌了钱,还是嫖了妓,家里永远有他一口热饭吃,她还给他生了三女一子,结果儿子被我爹给打跑了,要真论七出之罪,我爹犯了所有,该把他撵出我们家才是,你们就别想着替我爹休我娘,夺我们家田地了,别说我们姐妹不答应,我大姐夫可不是个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