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竹道:“娘说得哪里话,我这粗鄙手艺,你能吃下去,我就很开心了,没啥好笑的。”
她自小吃穿不继,虽说一直在家里做饭,到底材料食物有限,厨艺不算多好,肖母每回把她做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这是给她面子,不像村里有些婆婆,嫌弃儿媳妇做饭,故意挑事闹事,一会儿饭菜硬了,一会儿油放多了,一会儿味道淡了......
像肖母这样不挑食,万分给面子吃光食物的婆婆,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秋竹心里对肖母是十分感激的。
伺候完肖母,秋竹坚持扶着肖母到院子里,让她围着院子多走动走动消消食,对身体好。
她则收拾了碗筷,进到灶房,做起她和肖行风的晚饭。
她的饭量大,一个人能吃两大碗稀糊糊,两个比脸大的黑馍馍,外加一些菜肴,方才觉得肚子饱,婆婆和夫君虽让她不要掬着自己,想吃多少做多少,但做人儿媳妇的,哪能日日顿顿吃好的,她觉得能填饱肚子就行了,至于吃什么,其实不重要。
她一如既往手脚麻利的把剩余的面团揉搓成圆馒头的样子放上锅里蒸,底下掺了小半锅水,放了些苞谷糁熬玉米糊糊,接着拿出一颗蔫头蔫脑的大白菜,去掉因放了好几天坏掉的叶子,用酱醋盐合着麻油做了一个爽口生腌白菜。
想着自家男人在外忙活一整天,没个肉菜补充体力可怎么行,秋竹又去屋檐下把今天割了一半给王桃的风干腊肉剩下的一小小半取了下来,用火钳夹着,放进灶膛里的明火上面把肉皮烧了一下,再用刀,把肉皮剐洗干净,这样的腊肉吃着才香。
洗好的腊肉切成半指宽的薄块,放进碗里,搁到大锅里和馒头一起蒸,水汽萦绕整个灶房里的时候,玉米糊糊和馒头的香味,掺和着腊肉独有的味道,香得肖母都朝灶房的方向闻了闻。
秋竹又问肖母要不要吃点腊肉,肖母尝了两块肉,只觉得这腊肉肥肉入口肥而不腻,瘦肉不柴不干,隐隐带着一点柏树枝叶烟熏过的芳香,若是配上辣子米饭,她估摸着能吃下一碗饭,点头说味儿不错。
秋竹原本担心她和肖行风吃不惯烟熏腊肉的烟熏味道,只割了一点柏树枝熏了一会儿,有股香味就成了,见婆婆并不排斥,肖行风又是不挑食的,便打定注意,肖行风再弄肉回来,她就多些腊肉熏多点上镇上卖,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肖母平日里肉食就吃得少,吃两块就不吃了,秋竹又扶着她回屋歇着。
天快色渐渐暗下来,肖行风也没回来,秋竹也没闲着,把灶膛里的火灭了,转头到院外附近的荒地上,割了些嫩绿的猪草回来,拿刀剁碎,合着麦麸、苞谷糁加点会一起搅拌了,放在一个大盆里,用刀敲了敲盆边,发出帮帮的声响后,嘴里吆喝着:“咕咕咕、乐乐乐......”
小鸡鸭鹅崽们听见声音,一窝蜂地跑过来争抢食物,秋竹也不管它们,点燃一盏灯笼,照旧站在院门前,等着肖行风回家。
可这一次,肖行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天黑以后就回到家里来,秋竹站在门口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
眼看月上中稍,已经到亥时了,远处的村道依然不见肖行风的踪影,秋竹再也坐不住了,跑进肖母的房里喊:“娘,夫君还没回来,他不会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