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他一直在屋里发脾气,小南屋里的东西都被他打砸得一团糟,他也因为乱发脾气,林母几人不愿意搭理他,也不愿意打水给他洗漱,他整个人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瘦得厉害,身上还有一股子难闻的臭味儿,看起来跟个乞丐差不多。
秋竹进去后,把饭菜放在床头瘸了两腿的歪歪斜斜小桌上,瞥见林父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站在床边,叹了口气道:“爹,如果我是你,我会接受现在的状况。你已经老了,腿也断了,往后余生都得仰仗娘和我们姐弟几个过日子,你这样闹腾也不能改变事实。你好好想想你之前对我们母女做了多少混账事情,娘现在还能管你一口饭吃,也是看在你们多年夫妻一场的份上。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你要一直这样下去,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跟老子说教?!”林父本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听了她这话,登时暴怒,挣扎着起身想打她,可他赌气有两天没吃东西,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拽进双拳,面红筋涨地大吼:“滚!滚!”
秋竹微微叹息,转身出去了,走了没两步,看见肖行风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外,“没事吧?”
这是怕她爹暴怒之下打她,等在门外,随时准备进门帮忙么?
秋竹心中一暖,摇头说:“没事,我爹都瘫在床上了,他那个样子,也打不了我。”
肖行风嗯了一声,伸手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指有些冰凉,心知她嘴上说得再怎么狠,再怎么不愿搭理她爹,到底林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便拉着她走去堂屋说:“先吃饭吧,吃完我把碗洗了,我们再回去。”
乡户人家的男人大多脾气大,认为洗衣做饭洗碗什么的家务都是女人做得事儿,从不会帮女人做一点家务。
就拿林父来说,以前他在家里,从不进灶房,偶尔进灶房舀水洗漱,酱油醋罐子倒了也不会扶,只当看不见,可肖行风跟他们不同,在肖家的时候就时常干家务活,洗衣做饭什么的,他有空就去做,从不会说那是秋竹的活,就等着秋竹去干。
今日吃过午饭,他就直接把碗筷收去灶房洗,让秋竹歇着,陪林母说说话。
林母感叹道:“想当初,女婿主动上门来提亲,我都没仔细盘查过他的家世背景,就想着能有人娶你就不错了,匆匆忙忙地把你嫁过去。没想到如今他待你竟然这般好,家务活儿争着抢着干,生怕把你累着,连娘都有些羡慕你,娘跟你爹过了一辈子,他别说洗碗了,就是地里的活儿也没做过几次。虽说之前因为女婿的缘故险些害你没了性命,不过女婿对你的好,我可是看在眼里。你嫁给他也快一年了,他既没嫌你吃得多,也没嫌你样貌不出众,吃穿用度从没短过你,你想要什么,人家都买给你,如今更是为了你在县里买了宅子、铺子。瞅着你就要过上富家夫人的日子,可你的肚子始终没动静,这可如何是好?以女婿现在的财力,你要没个孩子栓住他的心,到了县里,那些长得花枝招展的女妖精,不得把他勾了去?你可有找大夫,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之前那个县里的老大夫不是说你很快能怀上吗?”
“看了,大夫说我身子没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肚子还没怀上。”秋竹说起这个,内心也是郁闷不已:“我打算过两日去县里的白马寺拜拜送子观音,听说九月十五白马寺下的市集要办庙会,娘,到时候你带着秋菊、秋梅她们一道来,我拜完送子观音,咱们一道逛逛庙会玩玩。”
林母没一口答应,只说到时候再看。
秋竹知道她是担心她走了以后,爹没人照看,也就没再劝说。
等肖行风洗完碗,她跟林母道别,到了王桃夫家,跟王桃说了一会子话,两人约定好两日后一道去白马寺拜送子观音,这才骑着驴子回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