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已经着小宫婢敬奉了香茶,连同侍奉兰昕盥洗梳妆的宫婢,一行人识趣儿的退了下去。
“皇上心情甚好,可是有舒心之事?”兰昕其实不善于察言观色,也不喜欢去猜别人心里想着什么。但对于弘历,她总是一眼就能洞悉心意。可能在意一个人就是这样吧,他的一颦一笑,他的点点滴滴,都深深的印在她心上,牵引着她的喜怒哀乐。
弘历轻缓而笑,深邃的眸子里印出兰昕的笑颜:“什么都逃不过你这双明澈的眸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日前朕免去了各省关口米豆额税,心里舒畅了些。”
兰昕见弘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遂只轻轻颔首,并未插嘴。
果然,弘历沉吟片刻,继续道:“朕记得刚去上书房读书,师傅就教了一篇《卖炭翁》,里面有一句话,朕至今每每读过,仍然觉得辛酸不已。皇后可知道是哪一句么?”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兰昕脱口而出。“皇上心系天下百姓,免去米豆额税看似是天家的小恩小惠,可实际上落在百姓头上,便是莫大的帮衬啊。宫里头处处要用银子,可处处都能节省下银子来。对百姓而言,这一点点银子,却能养家活命。”
果然这番话得到了皇上极大的认同:“还是皇后最懂朕的心。朕已经下旨,此例为永久定免,许朕一下子还不能做到最好。可慢慢的,多多的,朕也希望大清的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若此,朕才能觉得自己不愧对列祖列宗。”
“皇上是明君更是仁君。”兰昕轻轻的倚在皇上的肩头,沉香木步摇垂下的流苏,亦是好看的沉香珠。带着淡淡的香味儿,令人宁心静气。
弘历轻轻的嗅着,只静静的与兰昕倚坐着,这样的感觉舒适而清新,令人陶醉。算得上是宫里难得的温情画卷。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盼语来到了储秀宫的正宫门外。
王喜子鲜少见娴妃前来,心里也是犯了嘀咕。也是慧贵妃还未起身,他不敢纵了娴妃进来,怕惹得自己娘娘不痛快,紧着客套的将人拦了下来。“娴妃娘娘恕罪,贵妃娘娘这会儿还未曾起身,想来是不便见娘娘的。若是您不介意,请往耳房歇歇。容奴才通禀一声,待有了回话,再请娴妃娘娘进去。”
盼语见他啰嗦,不免有些抵触,眉头团着就不那么好看了。“本宫来给贵妃请安,岂容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还不赶紧带路,若是贵妃还未起身,本宫正好侍替贵妃梳妆。赶上这样的好时候,还不领路,啰啰嗦嗦的成何体统。”
知晓娴妃不是好惹的,性子有刚烈执拗,王喜子已经是再三礼让了。“娘娘恕罪,奴才可当不起贵妃娘娘的主。求您可怜可怜奴才,容奴才先去通传一声吧。”
朵澜知道娴妃是非进去不可的,兀自上前斥责道:“王公公是怎么了,这身份越来越长,胆子却越来越小了。我家娘娘成日里往慈宁宫去侍奉太后,都没有说让奴才通传这样麻烦的。怎的,这储秀宫的规矩,竟比慈宁宫还要多么?”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王喜子已经是一头的冷汗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的为难。
“起开。”朵澜冷冷白她一眼,恭敬道:“娘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