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声的警告和震慑,半块用旧的墨,提示着宁时亭欠他的恩情和以往的时光。
宁时亭问青鸟:“我杀了白尘一命,王爷动怒是应该的。他还说了其他什么没有?”
青鸟摇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振振翅膀,又从窗边飞走了。
那意思就是什么话都没留下了。
宁时亭看了一会儿那块墨,伸手关上了窗,风一下子小了下去。
他垂下眼,继续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接着写他那一方奏折。
他划破手腕取了毒鲛血,以血为墨水,一字一顿,缓慢写成,沉重得仿佛压在心上,写一个字,心脏缩紧一个字。
“臣为臣几载,方知君臣之道,为人几载,方得人情之好。臣历西洲风物,如临故里,佐殿下身侧,如获新生,身在梦中,诚惶诚恐。”
一字一句,宁时亭神情端肃,眼神认真,就像他那一次顾听霜出府一个月那一回,他犹豫再三,轻轻在信纸背面写下几个小字,既希望顾听霜与小狼发现,又不希望他发现。
“臣有失职,反思己过。一错无能,屡陷君主于危难中;二错无用,身为毒鲛,身躯孱病错,累赘冗余……最后一错,放诞任性,招致君主绮思,不配为臣。”
笔尖沙沙摇曳,墨迹浸润素白的纸张。
烛火突突地跳动着,热气往人眼睛里燎,熏得宁时亭眨了眨眼。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放下笔。
写完后折好信,在外封题好字,墨痕暗红发亮。
三个字,“请辞书”。
写完后,宁时亭又发了一会儿呆,明明想揉眼睛,但是手指却莫名其妙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