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什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伊修加德的旅馆里醒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忘忧骑士亭的旅馆是出了名的破破烂烂,之前他回伊修加德有时候会不想住福尔唐伯爵府,就勉为其难地住在这。
这是一个晴天。昨夜雪下得很大,但今天阳光很好,让地面上那些松软细腻的积雪反射出莹白的明光。这好极了,骑士虽然不怕死,但也很愿意活着,他本来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伊修加德的太阳和雪了。这种振奋的心情让骑士老爷难得地赖了一会儿床,躺在那儿又闭了闭眼睛。
他没有躺太久,很快爬起来洗漱,决定去喝一杯伊修加德奶茶醒醒神。镜子里的脸十分之年轻,看起来可能刚有二十岁。二十岁的少年面孔还很青涩,和后来的自己只有一点微妙的不同,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少年时代。他的床头上搭着一件伊修加德长大衣,是伊修加德的贵族们最常穿的那种,好吧,看起来这应当是他某次回福尔唐伯爵府向父亲复命的时候。他把大衣套上,整理了一下上面的毛领子,推门走出去。
老板吉布里隆看见他出来,对他招呼道:“布鲁姆!你今天可真是起晚啦!快来吃早餐,你只剩索姆阿尔栗子蛋糕了!”
他愣住了,不由自主地问:“抱歉,您叫我什么?”
吉布里隆诧异地问:“你睡迷糊了吗小男孩儿?难道还要叫你奥尔什方阁下吗?”对方接着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愣着干嘛?快来,今天我们的英雄阁下也在,你问问她,或许她会给你一些新的委托。”
他从木楼梯上吱吱呀呀地往下走,吉布里隆还在感慨:“英雄这几年真是沉稳了许多啊,你看,她连酒都戒了,要是早些年,我们的酒鬼阁下这个点都已经喝上啦……”
角落里有张酒桌上坐着一个维埃拉族的女战士,白色长发,皮肤微褐,背着大剑,正在沉默地喝着伊修加德奶茶,她似乎听见了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朝这边看了一眼。她看见他,先是一怔,然后笑了一下,笑容很淡。她给他倒了一杯奶茶推过来,接着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笑着道歉:“啊抱歉,我居然忘了,你不喜欢喝这个。”
她刚刚从乌/尔/达哈出逃巨龙首的时候曾经有一阵非常消沉,每日要饮酒许多,奥尔什方为了让挚友少喝点酒,有段时间把营地里的酒全都换成了伊修加德奶茶,还陪着她一起喝。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后来她离开巨龙首前往伊修加德,他坐在雪之家里想到挚友有时候还会想喝上一杯。
他将杯子从她手里接过来,笑嘻嘻地道:“偶尔喝一杯也很不错。”她看见他的笑容,似乎晃了一下神,接着十分温和地说:“没关系的,不用勉强,你毕竟不是他。”她又向老板要了一些食物,邀请他坐下一起吃。
老板说得没错,她确实变得沉稳了很多,或者说,沉闷了很多。在进食的时候他试着和她说起一些关于食物和饮料的笑话,对方已经不再能接着他的话茬胡吹海聊甚至一转攻势接管话题了,大部分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十分认真,偶尔微笑着附和几句。普通极了也正常极了,礼貌,疏远,像伊修加德砥柱层随处可见的贵族。
可这是他曾经的挚友。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场景。那女人总是很嚣张,鲜衣怒马的,打架切磋时下手毫不留情,讲笑话很大声,喝酒要尽兴。
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见到这样的她。他心里隐隐觉得也许自己死后出了什么事情,但现在也不是打听的时候。
奥尔什方看着她。她明明在微笑,可他总有种错觉,她好像再也没有开心过。
饱餐一顿后,对方在桌上留下一些银币结账,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些探险币递给他:“随便带些什么回来吧,是什么都不要紧,路上注意安全。”
奥尔什方从她手里把那些探险币接过来,看着她背着剑漫无目的地一步一步走进伊修加德的雪地里,从这些零零碎碎的对话里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真相——